忆父亲

今天是农历三月初八，是父亲两周年的忌日。

整整731个日日夜夜，父亲竟然离开我们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但是，父亲生病住院的那段日子，却恍如昨天般那么清晰。

前天晚上，梦见了父亲。还是那么地精神矍铄，还是那么地目光如炬，父亲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永远留存在女儿的内心深处。

父亲，是我们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父亲，是我们姐妹四人无比尊敬和崇拜的偶像。

父亲，用他的睿智勤劳，博学多才，引领我们走上了事业和家庭成功的道路。

七岁那年，我被二姨领到茂林去过年。二姨家的姐姐们问我：“二敏，你爸爸长啥样？”

我用稚嫩的声音回答：“大背头，大bei喽（额头），一吃饭还这样式儿的。”说完，我还学父亲的样子，用手往上推一下嘴巴，这个是爱吃辣椒的父亲的经典动作。我惟妙惟肖的绘声绘色的描述，经常把表姐们逗得哈哈大笑。

记忆中，父亲就是那个坐在炕桌旁吃饭吃得特别香，一边吃一边顺脸淌汗的男主人。

父亲就是那个利用午休时间，顶着炎炎烈日，在稻田池子里赤着脚扬洒化肥的勤劳农民。

父亲更是在教室里神采奕奕，幽默风趣，绘声绘色给学生们讲课的乡村教师。

可是遗憾的是，父亲曾教过大姐和小妹，却没有教过我和老三。

父亲也是那个和母亲赶着驴车，去集市上买葵花和蘑菇，和母亲一起算账时，没有母亲脑瓜转得快的小商小贩。

父亲还是母亲在灶台上忙着贴大饼子，做土豆酱时，不停地往灶坑里添柴的东北汉子。

……

父亲还会边烧火，边给我们烧苞米吃。父亲烧的玉米特别香，尤其那些大瞎苞米，颗粒饱满，但却是稀稀疏疏的，烧完后发出诱人的香味。父亲通常会把烧好的苞米先给我们吃，最后他吃那种老一点儿的，或者是我们剩下的。

记忆中，父亲从不像母亲那样动手打我们。但是，他生气时，那犀利的眼神，斥责的语言，常常让我们不寒而栗，比母亲的苕帚疙瘩还好使。

父亲最爱吃鱼，也特别擅长抓鱼。什么抢网，截网，还有钩泥鳅鱼的那种特制工具，都是他的最爱。

有一天中午，我和父亲去摸鱼。我们走在村东头的旱河河岸上。那条河好长，感觉一直连接七棵村和农革村。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当头照着，旱河里每隔几百米，都是那种叠好的沟坝，只在靠近河岸的一头用网拦截，这时，还会修出一个长方形引诱鱼儿进入的地方。

只见一群群鲫鱼摇头摆尾地进入了包围圈。说时迟，那时快，父亲瞬间把几捆青草扔到了出口处，堵住了鱼的去路。那端，有网拦截，这端，又有青草捆围堵，鱼儿们便是插翅难逃了。

父亲立刻跳进了河水中，那个水大约也就刚过膝盖。我也跟着跳了进去，开始和父亲一起摸鱼。那些鱼儿们吓得噼里啪啦的，活蹦乱跳。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把抓到的鱼奋力撇向岸上。那些鱼儿们在你的手指间翻腾跳跃，稍不留意，它们便会滑出你的手掌。

十多分钟的功夫，父亲和我便摸了很多条鱼。然后，再回到岸上，开始往水桶里捡拾，每条鱼大约都有一柞左右。回到家，拎着我们的战利品，母亲会给我们炸酥酥的鲫鱼板儿，特别好吃。

和父亲去钩泥鳅鱼也特别有趣。

父亲经验丰富，在高粱地里，那些泥泞的土地，根据泥鳅爬行的踪迹，能够找到泥鳅洞穴。于是，父亲便把他自制的钩泥鳅鱼的钩子，顺着泥鳅洞在里边开始往上钩，半天的功夫，父亲也会满载而归。那泥鳅鱼，多半我们是炸酱吃。

父亲曾说，我们的家乡是鱼米之乡。“一口高粱米饭，一口鱼，宁死不把七棵树离。”（七棵树是我的老家）

不过，由于父亲工作上的原因，我们家还是在1990年搬去了建设乡建设村。

一晃，父亲也远离家乡好多年了，在2001年左右，我家又搬到了街里。父亲生前，也和母亲议论过，说百年之后回老家。都说叶落归根，那次母亲打电话和我说起这件事时，想到父亲的病，想到他老人家的的身体，那次，情不自禁的，我泪流满面。（附自由诗《老家七棵》）

但是，当父亲病重有意识时，母亲再次问他，征求父亲意见时，他又说不回去了。可能，父亲是考虑到母亲的将来，母亲一再表示不会回去。大概父亲是担心母亲寂寞孤独，没人陪伴吧。毕竟，和母亲也是打打闹闹地过了将近50年。50年的风风雨雨，父亲和母亲也早已心灵相吸，默契相随，牵挂对方。

今天，想起父亲，话不知不觉又多了起来。失去至亲的这种痛，永远在撕扯着我的心。就像那决堤的河水，以至于写着写着，双眼便模糊了，过往的关于父亲的点点滴滴便会涌上心头……

怎奈今年这疫情的特殊时期，却不能够亲自去父亲墓前祭拜，内心更是思念万分，痛苦异常。

唯愿，天国的父亲再没有病痛，没有烦恼！

女儿，也只有用手中的笔，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寄托对父亲的沉痛悼念和哀思。

另一个世界的父亲，愿您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