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剑眉倒竖的坐在沙发上,我狗妈,我,和我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被一起关进了笼子。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虽然我没有参与拆家行动,可是,小南并不知道这一点。
因此,此时此刻,我是嫌疑犯,我是破坏者。
小南正在给我们这群破坏者给予正确的绝望。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为了留下来,我卖了萌,学了乖,可是仅仅一天的功夫,之前所有的铺垫,都被眼前的乱七八糟给毁了。
这个时候,刘白也回来了,家里的惨状尚未修复,他的脸色同样铁青。
看到他,我就想起我那天看到毛毛的情景,那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刘白,我忍不了了,把它们送走!”小南愤怒而决绝的说道。
刘白冷漠的回答道:“我这就去发消息。”
情绪是会传染的,除了我,我相信我狗妈和我狗兄弟姐妹没有狗听懂刘白和小南的对话,但是它们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刘白和小南开始收拾家,但是我们这一群狗,却没有一个敢乱动,尾巴已经夹在双腿之间,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
这是极度紧张的本能反应,我也同样如此,尾巴夹在两腿中间,屁股很快就僵硬的像两大块石头,又酸又痛,我想要放松下来,但是我控制不住,肌肉依旧是僵硬的。
只是,我跟其他狗不一样,它们是被刘白和小南的愤怒给吓坏了,而我,虽然紧张,但脑袋还清醒,我在思索着要怎么脱困。
家里很快恢复了应有的模样,但是有些损毁的地方却无法补救,地毯上的洞,茶几上的漆,斑秃的龟背竹,它们在不同的地方时刻提醒着刘白和小南,这个房间里有一群拆家队员。
果不其然,他们这一次没有重新爱上我们,愤怒虽然没有一直持续,但诡异的气氛却一直存在。
那个晚上我们没有被放出来,本就饥饿的我们更饿了,咕咕叫的肚子吵的我心烦意乱。
除了心烦,我也很生气,毕竟我是无辜的,我本不该卷入这场危机之中,但是我更有点烦躁,因为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毕竟现在我是一条狗,我不会说人话。
估计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刘白和小南都还在默不作声的看电视的时候,我突然听到电话铃声,刘白接通了。
“喂,您好。”
刘白的声音很礼貌,没有任何情绪,我知道只有陌生人的电话才会让他这样。
我很警醒,我确定刘白在某些网站上发出了卖狗的消息,这个时候的陌生人,说不定就是买家。
果不其然,顿了几秒之后,刘白接着说道:“是的,我家现在有五只贵宾幼崽。公母都有。”
五只,那不是就包括了我?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趴在笼子边仔细的听着。
“您放心,我家的狗绝对是纯种的,是自己家的大狗生了小狗,我们不是卖狗的,不图赚钱,价钱好商量。”刘白笑着解释,打消着对方的疑虑。
我听的出,刘白的口吻表现出特别想要把我们卖掉的意思,这里面并没有夹杂任何感情,诚然,我们才出生没几天,哪来的什么感情。
随后,刘白接着说:“黑色的,咖色的都有,给您送去的时候,我们会打疫苗,断尾。”
刘白的话风轻云淡,可是我的屁股却不由得一紧,被送走的愁云尚未消散,打针和断尾的浓雾立刻就袭来了。
我承认,我怕打针,不过相比于断尾而言,我更怕断尾,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我总是觉得给狗断尾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我自顾自的想着断尾的惨状的时候,刘白已经挂断了电话,他随即跑进卧室,拿了一打皮筋。
我靠,他还真是一分钟都不想耽搁,可以想见,他是多么希望我们尽快消失。
先被抱出去的是我的一个狗姐姐,刘白麻利的把皮筋绑死在狗姐姐尾巴根上,狗姐姐吃不住痛,唧唧的叫了一声。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我也已经被刘白给抓了起来,刘白的手很大,而且一点也不温柔,他一把抓起我的尾巴,准确的说是扯起来的。
那一刻我有点惊恐,我总觉得我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可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手软,皮筋还没套上,我已经被扯的痛不欲生。
看来他并不喜欢我,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他,虽然我知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但就是觉得有一种敌视的关系,可能是因为小南,也可能是因为我变成了狗,而作为人的我依然存在在世上,这让我有点精神分裂。
不过,当皮筋套在了我的尾巴根上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就被拉回到我的尾巴上了,尾巴是狗快乐的源泉,当尾巴疯狂甩动的时候,快乐感非常强烈,我很喜欢那种感觉。
可是现在,皮筋勒死,没几分钟我的尾巴就因为血液不流通开始感受到酸胀,又过了一小会儿,已经丧失了知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剥夺了我笑的权利一样。
本能的,我想要去甩脱皮筋,但无奈,刘白绑的太紧了,我根本甩不掉,我想去抓断皮筋,可是我根本够不着。
对于人类而言,简简单单的动作,对我来说,却是一场高难度的杂技。
笼子里,不单单是我,其他狗也转着圈追着自己的尾巴,想要弄掉皮筋,可是谁也做不到。
而刘白和小南却很默然,他们似乎觉得作为一只贵宾犬,断尾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忍忍就好了,更何况,我们刚刚犯下弥天大错,本就应该受到一些惩罚。
那个晚上,我都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睡着的,迷迷糊糊的就深夜了,饥肠辘辘,尾巴还不舒服,我感觉我的嗅觉和听觉都失灵了。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熬到了天亮,迷糊之中,我听到了笼子打开的声音,是小南,小南依然面无表情,我看不出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没有什么比沉默更具有杀伤力,没有什么比猜不透更让人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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