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颜市的历史文化为自豪,就算文明再嚣张,我也会刻意地找寻一些久远时代的痕迹。
三十多年前初识沈大美女,只知她住颜市城区,当时交情泛泛,只止于文字之间粗浅的交流。
不过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当我们的情绪穿透厚实的时光,因缘巧合,再次重逢时,与俗世的颠簸反复相比,就显得格外的弥足珍贵起来。
和平街90号,沈宅。光这个“宅”字,就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印记,当然,由于特殊的印记,“宅”的规模和气势已不可同日而语。
唯一的要点是它还在原地,这个城市繁华的中心,穿过略显逼仄的正门,拐两个曲折的弯。
沈同学说,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宅门打开,透过一重重门囗一眼可以看到庭园深处。这个我可以脑补,我也算见过些许古宅,包括京城的,或是影视中的,更接近些的江南老宅,重重庭院的重重锁门,那韵味,是快节奏的现代人难以触摸到的沉静。
数枝藤蔓,几朵红花,雪白的墙,作为大户人家的后代,沈同学的审美自然优渥,简单而不失余味,特别是颓废围墙上钉的竹排,很符魏晋之风。
我诧异的是这闹市中的静,突兀于意料之外。
一杯清茶,一个简单的香炉,也吸引着卓然女子伸手抚弄,摆出更适合拍摄的角度,反复揣摩。
沈同学不失时宜地讲起老宅的旧典故,她的三爷爷看中了老爷轿夫的女儿,因门不当户不对遭家人反对,遂私奔。多年后生育二子归,老爷因血脉传承故接讷了他,但仅安排他在前院柴房居住。不想世事反复,因某运动,沈宅所有大变动,她爷爷兄弟几人仅留容身之所。在往后,和平街成主要商业区,她三爷爷那两间柴房成了临街旺铺,这几十年间,光租金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时之运之,真解释不明白。
尘世嚣哗,旧时豪门,一个轻微的转身,便成就了一个世外之地。
我还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个懵懂少年,抬眼,茑萝缠绕,在枯竹之上。
不只我,是一群少年,用白发皱纹和微笑,来解释轻狂岁月中、一点粗浅的红。
我还是会时常穿梭于这座繁华的城,自然,我会轻易地想起沈宅。
感谢旧时光,感谢旧时光里的有你,平淡的生活,因此有了些许风光和绮丽。
(你终究,是不会记得我的,滚滚红尘中,能入你眼的,屈指可数。
我在你面前卑微,是我前世无法逾越的债。
窗外藤萝蔓延,窗内,有一杯久煮了的茶,自作主张地替代了一杯酒的位置。
我完全可以推卸一杯酒,拒绝一支烟的缭绕,还有声色和犬马,在这座繁华城市的中心。
我还可以更低一些,低过百年前用“肃静”“迴避”牌子铺就的地板,我可以申请时光的原谅,某一位声名显赫的大家书就的历史。
可是,你在我陌生的窗前,在藤萝的背景之前,你明明可以敘述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往事,以此消弥我莫名所以的好奇。
偏,你保持了沉默,在曲折的光线里,你企图掩饰你的另一面。
我真的没有语言来表述我对你久远的仰慕倾心,你是一颗顽冥不化的种子,落在江南温暖湿润的泥土里,理所当然地、恣意疯长。)
善良隔着层薄薄的皮,阳光和阴影在一扇窗和一堵年久失修的墙间角力,前进和后退,是光和影反反复复的重叠,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
善良在我的肩头,隔着一层薄皮,眉梢眼角里,尽是积郁已久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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