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杰
父亲爱吃饺子,因此我们全家人都爱吃饺子。
父亲不光爱吃饺子,而且做起水饺来更是娴熟的得心应手。
记得小的时候,父亲是新疆一个边防部队领导,白天工作很忙,平时吃饭都是在部队食堂,只有星期天或假节日,才有可能全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一顿可口的饭。而这顿饭十有八九都是饺子。
每当这个时候父亲都大包大揽地从采购食材到和面拌馅,再到切剂子擀皮包饺子,父亲都做的面面俱到,井然有序。
父亲包的饺子个大皮薄馅足,大小均匀,煮出来的饺子光滑饱满,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没有一个烂的。拌饺子馅更是父亲的一绝,不管是什么韭菜鸡蛋的,大肉白菜的,还是黄瓜鸡蛋的馅,经他那么一搅和,味道就鲜美的无比!
母亲是南方人,饺子对她来说,算不上美食,比起她爱吃的大米饭差了几条街去!
但是,往往这个时候的母亲也没有闲着,忙着炒一盘花生米,拌一盘凉菜,切一盘父亲亲手卤制的牛肉,锦上添花。最难忘的是母亲必做的那一大盘油榨虾片,好吃的现在想起来都禁不住直流口水。
我和弟弟们每次都是悄悄地走到母亲身后,趁着母亲专心翻炸着锅里白胖的虾片时候,我们偷偷地抓几片炸熟的虾片就跑,边跑边把烫热的 虾片往嘴里塞,两支脏兮兮的小手烫的火辣辣的,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咧着嘴笑个不停!
冬天的伊犁古城夜幕降临的很早,那个时代也没有电视看,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顿父亲亲手包的饺子,真是如仙境一般。此时的父亲总是拿出珍藏多年的好酒,和母亲小酌几杯。
记得有一年大年三十的晚上,父亲包完饺子,招呼母亲和我们姐弟们围坐在摆满美味佳肴的餐桌前。父亲兴冲冲地从箱子里翻出一瓶茅台酒,一边开瓶一边哼着他最喜欢的(解放军进行曲),那个时候开酒瓶可没有什么开瓶器,父亲一会用刀,一会用牙,咧着嘴,费了不小的力气,只听“砰”的一声酒瓶开了,顿时满屋香气四溢,我们姐弟高兴地拍手叫好,母亲乐的急忙递过酒杯。父亲先对着酒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呼“香、香”,然后拿筷子在酒瓶里沾了一下,放在我嘴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父亲的突然举动,先是让我冷不丁打了个激灵,然后辣的我直抿嘴,整个五官都集中在了一起。惹的母亲和姐弟们都仰头大笑。
我还清楚的记得父亲说,那个时候的茅台酒,一瓶是人民币十二元,价格高的吓人,市场上还没有卖的。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十六岁的我参军当兵,部队驻扎在天山深麓,一个鲜为人知的叫“牛圈子”的神密地方。
我所在的连队是由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组成的,那个时候,尽管生活水平不高,但部队的生活还是可以的,每隔一段时间,连队就会吃饺子。
一般都是星期天的早晨,太阳缓缓升起在山上的时候,山沟里才泛起亮光,因战备训练
忙碌了一周的战士们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以班为单位到食堂领面粉和拌好的饺子馅。
全班战士在一起包饺子是一件很热闹开心的事情,大家一边包饺子,一边七嘴八舌,东拉西扯,营房里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我和一个乌市籍的战友王林珊当仁不让的成为包饺子的主力,他和面,我擀饺子皮,他见我累了有时也帮忙擀一会,我们俩擀皮的速度供十来个人包很轻松,当然煮饺子也是我的任务,一个班的饺子送到连队食堂,在直经一米多的大锅里煮饺子也是需要技术的,当了几年兵我煮大锅饺子的水平炉火纯青,和父亲煮的一样,没有一个烂的。
看着全班战友们狼吞虎咽吃着饺子,我和王林珊心里美滋滋的。
记得甘肃天水68年入伍的李班长每次都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饺子,一边竖起大拇指赞扬我。
陕西籍的赵排长高大魁梧,豁达开朗,除了训练之外,整天都是乐哈哈,每次吃饺子都到我们班里来,一次至少吃六、七十个,有一次建军节的晚上,赵排长吃完饺子,伸手一摸嘴,把我拉到一边很严肃地对我说:“你这么小的年龄,从你平时的言行和包饺子的功夫上,我看到了你们家的家风,你爸妈是值得尊敬!”说完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走了,我望着远去的赵排长,有些动容,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们一家迁到了一个南方的沿海开放城市,这里有天下最美的海鲜,有闻名遐迩的粤菜,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美食 。然而饺子还是我们的最爱。逢年过节我们全家都要热热闹闹地包饺子。有时用饺子款待家乡的朋友,还要添几个下酒的小菜,真是饺子就酒,喝什么都有,一醉方休。
女儿在深圳工作,她是她的朋友圈子里被公认的美食家,不仅会做几道经典的西餐,面食也做的很好,她包饺子也是驾轻就熟,味道很好。每逢她包饺子就给我们打电话说:“我今天包的三鲜饺子,可好吃了”,接着就发来几张 饺子的图片…我见夫人拿着手机一边看着,一边乐的双眼咪成了线。
饺子的含义在我们家已远远超出了美食的范畴,它是家风的传承,是父母亲的寄托,是亲情牵挂,是思念的味道。
饺子—我们三代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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