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金堂后,几乎就没有静下来好好读书。游泳,爬山,快走;吹牛,打牌,喝酒,好玩的事太多了。7月份到贵州避暑一个月,接着又去了阳西,眼看着人就要玩疯了。美其名曰坚持听书,断断续续听完了《刘震云作品集》和《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好几篇准备细读的文章一直放在那儿。
好在人不可能总是处于一种状态,玩够了,也就静下来了。
打开收藏,找出了《青年作家》刊登的文章:《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得主刘亮程深度访谈》。文章是在毕节时收藏的,那时成天在景区瞎逛,顾不上读,且不能听,差点给忘了。
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过,我读书很快,常常一目十行,2006年读刘亮程时,读第一段文字就赶紧踩了刹车,正襟危坐地读起来。刘亮程的文字给人以古怪的感觉,清澈而厚重,朴实而华瞻,土起来似乎土得掉渣,但每一句都极富张力。讲述村庄里的故事,却是把地上的事聊给天上的什么人听,一条狗,一头驴,一棵树,一阵风,无不令人联想到生命,联想到亘古以来的时光。最可贵的是,刘亮程不装,不卖弄,不掉书袋,说人话,身上没有丝毫文人士大夫的风雅病。
《青年作家》也是标题党,非得在“刘亮程深度访谈”前面冠以茅奖得主,我以为把那个删掉更好。访谈不就是聊天么,一对一地聊,一对多地聊,七嘴八舌地聊,轻轻松松地聊,多好。
刘亮程跟喻雪玲聊。
聊《本巴》,不好意思,我没读过。聊《虚土》,很不好意思,还是没读过。但并不妨碍我从中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刘亮程在谈到《虚土》时说:孩子出生后可能有一个阶段难分梦与醒,梦中发生的事和醒来发生的事是连在一起的,会接着晚上的梦过白天的生活。他还说:童年是个人的深渊。有时候写着写着不自觉地就回到小孩状态,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用童年视角写作。那个藏在眼睛后面的眼睛,出来看世界了。那么好玩、有趣。那些陈旧的琐事重新变得清新、妙味无穷。
刘亮程认为:童年视角不是单纯的孩童的幼稚视角,它是从作家人生经验中回过头去创造的一种视角。是一个“老小孩”带着他对世界的全部经验,再回归到童年,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你听,刘亮程这番话是不是挺有意思?
其实不光是孩子,我自己就常常有一种梦幻感,总是一场梦境进入另一场梦境。有时管不住自己,上床前写了几笔,睡梦中便一直在滔滔不绝地叙述。早上醒来,却又想不起写了什么。
梦是虚幻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作家就是在做白日梦。我观察过小孩子,对着一幅画或玩具念念有词,那是在虚构故事。我猜想孩子在虚构故事时脑子里一定有极其逼真的画面。作家也是孩子,是用童年的视角在写作,而且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故事)中,只不过这种写作多了成人的经验。我甚至想,我们每个人天生就有“藏在眼睛后面的眼睛”,我们看到的世界都曾经非常好玩、有趣,多姿多彩。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我们一天天变得世故,那只神奇的眼睛退化了,瞎了,也可以说被经验蒙蔽了。
如果你想成为作家,就应该找到并重新擦亮眼睛后面那只眼睛。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归童年,用“老小孩”的目光,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2023年9月14日于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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