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喜欢在作文里故作高深的写: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装”还真是可爱至极。明明单纯似一张白纸,却终日高冷、寂寞、拽拽的酷酷的,以为自己比同龄人深刻复杂得多。极度敏感、自卑同时又极度自尊、要强,不屑做一个庸常的人,总以为自己一定与众不同。
高中三年沉迷各种小说无法自拔,直接影响便是高考语文成绩全校名列前矛,数学成绩也名列“前矛”,对,是倒数前矛。理想的大学自然无缘,无奈去了北京的一所大专。那时候的我是谁,自己全然不知,混混沌沌的过了三年,终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得了同学们送的一外号“冰雕”。
大学更是过得莫名其妙,恋爱没谈过,书也没读好。记忆犹新的是一次去人大上晚自习,课室静悄悄的,唯我均匀的呼噜声延绵起伏,下课铃响时,我擦擦嘴角的口水,泰然自若地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同桌扯扯我的衣角轻声道:这下好了,没人不认识你了!我就奇怪了,你这轻音乐似的呼噜功是怎么练成的?
因为有大学假期的各种勤工俭学,所以非常顺利地过渡到了职场。学途不咋地,在职场上却狗屎运爆棚,先是考进了家乡的市广播电台做节目主持人;几个月后又因亲戚关系回到北京,在人民日报海外版某部门做主任助理;几年后,因不满领导的吹毛求呲精神压迫,独自一人南下到深圳,在某国字头报社深圳记者站做记者。彼时,遇到生命中的另一半,亦是我迟到的初恋。几个月后,拎着大包小袋乘坐动车“和谐号”投奔了爱情。
咪爸(当时的小Z)是个商人,商人向来讲究投入产出效益最大化,与一直在媒体圈心高气傲的我三观严重不合,加上家庭背景迵异,故恋爱期间小摩擦大矛盾不断。但奇怪的是,我们居然走到了一起。而且截至2020年,已携手迈进第十九个年头。此处忍不住感叹一句:时光真是……如流水啊!
没有求婚没有订婚仪式没有婚纱照没有像样的婚礼,到广州后三年的某一天,咪爸说:过几天找个机会回老家把证拿了吧!我心如止水,点点头:哦!几天后,在咪爸老家花九块钱钢磞领了两个红本本,定了终身。(鉴于本人惨淡的、无任何波澜的感情经历,经常忍不住教育少女咪:大学一定要谈恋爱啊!结婚一定要仪式感足足的啊!你老娘我无比后悔一生只有这白开水似的平淡无奇的感情经历。)
在咪近两岁时从职场回归家庭,由某杂志社主编变成全职主妇、咪妈、Z太。初时的不适应、失落、不甘随着时间推移消失殆尽,自此以后,孩子、家庭成了生活的全部。
主妇期间不打牌不美容无任何不良嗜好,妥妥的正能量妇女代表,考驾照、考朗诵教师资格证、续本、整理咪的成长日记、各种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成功孩子的妈,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懈怠,每日争分夺秒、誓与时间赛跑要强的劲儿令自己都害怕。
后因咪爸公司发生变故,独自陪咪前往北京上小学。重返北京,恍若隔世。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走时是壮志豪情之青春活力少女,归来已是身心疲惫而立之年的携幼少妇。工作、学习,与家人相伴,虽偶有寄人篱下之凄凉感,倒也相安无事平静的在北京过了两年,仅仅靠咪爸一个月甚至两个月飞一次北京的维系,却远远解决不了长时间与咪爸分离所产生的感情隔阂。毫无疑问,孩子、家庭是我婚后的全部重心。于是,两年后果断返粤。
四十岁前一直在各种角色中游离,无法准确定位。咪妈?Z太?父母的乖女儿?工作职务?常常怀疑自己哪一个角色都未扮演好,焦虑甚至抑郁。偶尔静下心来想要整理一下思路,却赫然发现无论怎样都解答不了“我是谁”?
我是谁?!
近日似乎找到了不甚清晰的答案。就像小时候总盼着长大,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当儿感叹“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一样;当人到中年,该经历的都经历了,真正明白为什么“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后,你会无比渴望回到“不识愁”的黄毛小儿年代,承欢父母膝下,无忧无虑,单纯美好。
人生是一场永无止境的修行,我,只是渺如尘埃的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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