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我们用情感洪流堆砌起的堡垒,始终柔韧而坚定,也是如你我生命起源般,那一切理所当然的源头。所以,我们常常在她面前失语,也对她最有话说——她是任何人都敢评价一番的,而评价她的标准,却少有人敢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自己能否做到罢了。
于是,她的形象,除了被定格为因爱而始终“宽厚仁慈”,哪怕受尽苦难也极少抱怨的“牺牲者”,没有做什么当时就会令人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事。常常只能是在自己也不得不为了应对种种生活里再也躲不开去想的问题时,才会本能地回想母亲遇到这种事都是怎么做的,记忆的闸门才会豁然洞开。
干活、吃苦、忍受生离死别、操心家人们的日常图个“心里有数”、担心孩子的身体和生活、费心孩子的教育和未来……每一位被人深情地尊称为“母亲”的人,似乎她的一生,便足以被人用这寥寥数语说尽。但是,每一点滴时间的打磨,除了留下细碎的记忆片段,又给母亲们留下了什么呢?一样的成长记忆,对儿女是甜甜的,给母亲留下的,不过是一点点很有限的“反哺”,更多的却是子女长大后奔向天涯海角的未来又自顾不暇时,会被思念浸泡透的酸涩。
就算想通了这一层,想要再去做些可怜的“弥补”,她们也依然怕给人添麻烦,反而要用母亲天然的爱意,继续润物无声地反过来给出更多的爱和理解:哪怕那时,她们其实已经更像个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许多变化和自己的变化,都感到开始应付不来。所以,这个时候,转而要换作我们,以“养育”一个时而老成无比、时而爱“发懵”却满怀热情的孩子的耐心——去给她们足够的理由,好让她们同意,再次住在子女的附近,彼此有个照应;劝她们放下说是来享福却更操心如何生计的各种想法,不能让她们一边付出了金钱和劳动,还觉得自己是在“连累儿女”;不要因为她们突然换了环境,感到新的城市里很是空旷没什么可干的,所以总是念叨着自己在家乡的生活方式或擅长的活计,就觉得她们想“出尔反尔”,“说好一起生活的,仿佛又做着随时撤退的准备”,她们无非是不甘无所事事下去,所以,这也需要身为子女的给她们在新环境里找到合适的事情做,成全她们的成就感,让她们感到自己也是这个城市里,至少在尊严上能和子女平起平坐的人……
一切,将继续这样,古老而新鲜地继续下去。母亲和子女的故事,也还是会这样,跟着时空的变转,被评价成“热辣”或俗套。只不过,故事的主角,从来脱不开你我的样子,母亲的形象,也还是你我见惯又感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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