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六月,课题组上上下下都要去给刚刚开花的番茄授粉。每株番茄一个生长期会开四到五串花序,每串花序会开六到七朵花。期间,花儿们会从闷青色慢慢变成嫩黄色,像刚刚破壳而出的雏鹅,明亮且鲜艳。我们的任务就是在番茄自花授粉即变色之前,把母本的雄蕊去除,另在柱头上涂抹好指定父本的花粉。
授粉是个细致活儿,把医用的小型镊子,在水泥地上把两个镊柄磨尖到顶部可以扎手的程度,准备工作基本就可以了。
我们平时在市场上会遇见众多纷杂的番茄品种,在他们的育成过程中,杂交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授粉则是杂交中最最重要的一步。花粉取自父本的雄蕊,一朵花十几片雄蕊,每片一到两毫米的宽度,长也不到两厘米。雄蕊两侧有两个半透明的暗线,镊子轻轻刺入其底部,沿着暗线向上勾取。白色、粉状的花粉就乖乖地躺在了镊子上,但是有时候他们也不乖,在风吹过的时候,也在你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的时候,轻轻的它们都会不知所踪。你懊恼自己没有更小心一些,只得再来一遍。
让我们谈谈授粉这件小事每天清晨是授粉的最佳时间。五点的时候,大棚里已经热闹起来。整个师门都全副武装,防晒服,大檐帽,口罩,冰袖……太阳永远要比我们勤快的多。一个大棚150垄,每行8株,15个人,每人不到100株的任务量。
第一天授粉的时候,往往手法生疏,一株花要反复授多次才会在柱头上沾满白白的花粉。因此时间也花得格外多,四五个小时是常有的事。到上午九点左右,日头已经大的让人受不了,大棚里温度迅速蹿升到三十几度,衣服湿湿地沾在身上,额头脸颊也都是汗滴,但是抬头还有大片的番茄在阳光下赫然屹立,只得低下头继续苦干,心里默默地希望今天的花儿开的少一些,再少一些。每次到最后几株的时候,心里总是按压不住的喜悦,想着一会做完要去喝一大杯酸梅汤,要是有一个西瓜就更好了等等。若自己是第一波授完的,还会暗暗窃喜一番。
番茄开花周期大概二十几天,每株要保证结七个果实,中间有落花落果都不算在内。这让我们对待每一株小花都格外经心。从最开始花序紧闭的花骨朵,到绽放的花朵,到底座突起,到最后变成一个个小小的果实,植株从小腿的高度到高过头顶,与它共同度过一整个的生长过程,像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一般,也蛮有成就感。
让我们谈谈授粉这件小事现在人们对蔬菜水果的选择性大大增加,货架上的品种甚至多到叫不出名字,可是对其来源却知之甚少。选种、配种、育苗、移植、定植、授粉、取籽,每一步都需要十二万分的细心和耐心,但是各中酸甜,大多数人都不得而知。
老师总说,我们要认真对待每一棵苗,因为你不知道它长大以后会带给你多少惊喜。或者这也是我选择育种工作的原因吧,只要你认真付出,只要你踏实细致,不仅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盛开的第一朵花序,还有植株上的第一颗果实,都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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