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周易》元亨利贞之无妄卦解读

作者: 道心永恒 | 来源:发表于2018-10-07 00:40 被阅读5次

周伐商的牧野总决战后,商纣王战败自焚于鹿台,殷商覆灭,西周王朝建立。但新的王朝建立后,能不能稳固,也是西伯昌要考虑的问题。当然这一切都是西伯昌在羑里被纣王拘禁时所想的。

按照上古“兴灭国,继绝世”的传统,历代王朝对前代王室后裔,不仅不会斩尽杀绝,而且给于很高礼遇,以使其后裔能够奉先祖宗祀。比如,虞舜以尧的儿子丹朱为宾,称为虞宾,不视之为臣子;夏禹封丹朱于唐,封舜子商均于虞,皆不用臣礼,而用宾礼。


周武王于牧野之战灭商后,按照这一传统分封黄帝后裔于祝、尧之后于蓟、舜之后于陈,又封夏后裔于杞国,商后裔于宋国(初封纣王子武庚于殷,武庚叛乱被周公所诛后,另封纣王兄微子启于宋),称为三恪二王后,给予王侯名号,赠予封邑,祭祀宗庙,以示尊敬。(恪,音kè,尊敬的意思)


但商王朝延续了五六百年的时间,殷商遗民和一些附属诸侯国,肯定很难接受新的政权。反商革命成功后,能不能完成政权的顺利过渡,是个非常重大的问题。想到这些,西伯昌用树枝在地上又划了个卦:

这个卦,上为乾,下为震。乾,预示着革命已经成功,最初的理想已经实现了。震,提醒革命成功了,还不能高枕无忧,有个雷还在脚底下踩着,随时有可能爆发。

如果从整体来看,全卦只有六二、六三为阴爻,其他爻全为阳,预示着殷商已经被周所吞并,由统治者变为了下层的民,但阴爻占据了六二,意味着这股力量还有核心和号召力;占据六三武位,意味着他们还在躁动,心安定不下来,随时有可能发生武装暴动。这确实是一个定时炸弹,让人不放心。

想到此,西伯昌为该卦写上卦辞:

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妄,会意字,就是青年女子太少或没有,带来的后果就是男子讨不到老婆,那就会乱。无妄,就是不要乱,讲得是革命成功后的政权稳定问题。

匪,就是非。其匪正,就是说这些人不正,人不正就是为非作歹。眚(shěng),《说文》“目病生翳(yī)也”(嫛,用羽毛做的华盖,引申为遮蔽视线影响视力的眼疾)。有眚,意思是眼睛被东西遮住,不能洞察出事物真相。

有攸往,就是有所往,到一个地方去。到什么地方去呢?本人臆测,西伯昌的主意是让那些不安分的商朝遗民离开原居住地,分散到各个诸侯国去。

这个无妄卦的卦辞意思是:如果不生乱子,那就是元亨利贞,是我们应该坚持的基本方略。如果殷商遗民为非作歹妄图复辟,而我们周国如果眼睛被蒙蔽住了,不能及时发现这些隐患,就是非常不利的事情。采取的应对办法,就是让那些不老实的殷商遗民离开原来居住的地方,分散到全国各地,使他们形不成反叛气候。

为了详细说明无妄卦的策略,接下来西伯昌又写出了各爻的爻辞。

初九:无妄,往,吉。(象曰:无妄之往,得志也。)

初九爻为阳,指代的是负责监督殷商遗民的周国可信人员。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要想不生乱子,就要安排人员对殷商遗民进行监视,只要这项工作布置了,有人去盯了,就是安吉的。

周公旦注释说,为了不生乱子而安排人过去,就可以实现我们的意志和愿望。

六二:不耕获、不菑畬,则利。有攸往。(象曰:不耕获,未富也。)

六二爻居内卦之中,指代的是殷商遗民的主体,具有非常强的凝聚力。

菑(zī ),会意字,本意是把田里的草用火烧掉,意思是初耕的田地。畲( yú),《说文》“三岁治田也”,意思是多年耕种的田地。

六二爻辞的意思是:如果殷商遗民不耕而获、不菑而畬,那一定是有利益在里面。具体是说,整日不耕作而有收获,不开荒而田地变成熟田,那一定是有问题的,是有人资助反叛,这是动乱的前奏。如果发现有这种行为或苗头,一定要果断地把他们迁徙出去。

周公旦很调皮,在《周易》象中解释说,“不耕获,未富也”,意思是即使你不耕作而有所收获,也富不了,表达了两层意思,一是你殷商的阴谋诡计得逞不了,我们盯着呢;二是要想富,就要安分守己地干活种地,不要吃巧食,这条路行不通。

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得之。邑人之灾。(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灾也。)

六三爻为武位,指的是殷商与东南淮夷作战的军队。我们知道,牧野之战中,周之所以那么顺利取得了胜利,是因为殷商的大部队正在攻打东南方向的淮夷部落,因此造成王城朝歌防守空虚,纣王仓促应战而失败。《左传》中讲“纣克东夷而损其身”。

灾,会意字,就是房子里着火了,祸害的意思。系,就是约束、绑的意思。

这个爻辞并不难理解,意思是:没有动乱而有祸害,是因为被人束缚住的牛,行人得到了,这是城里人的灾难。貌似无厘头的爻辞,如果了解了当时背景就清楚了。殷商在外征战的正规军,在纣王自杀商朝覆灭后,这支部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如同一头凶猛的斗牛被控制住了,这就是或系之牛。这支部队何去何从呢?有可能投降了敌人淮南夷部落,有可能投奔了原来亲附商朝的方国,但唯一不可能的是返回西周的统治区域,这就是行人得之。这支商朝的正规军被其他方国所收留,虽然没有给西周政权造成动乱,但却是西周的心腹之患,因此说邑人之灾

周公旦很聪明,不挑破这一层,只是解释说“行人得牛,邑人灾也”,为什么,让大家猜谜语。

九四:可贞,无咎。(象曰:可贞无咎,固有之也。)

九四爻位于九五爻之下,指的是西周的老百姓。

周伐商革命取得胜利,建立西周政权,这不仅是周领导层的理想,也是周国老百姓的梦想。革命取得了成功,立功的立功,当官的当官,发财的发财,周国老百姓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西周政权建立后,正是举国欢庆的时候。因此九四爻爻辞非常简单,就是“可贞,无咎”,意思是周国老百姓走正道,不要违法犯罪,就不会有错。

周公旦解释说,“可贞无咎,固有之也”,后面的“固有之”说出了周公的意满志得,我们周国取得了胜利,本来应该就是这样子的。

九五:无妄之疾,勿药,有喜。(象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

九五爻,当然指的是周国的君王。这个爻辞在提醒周王要防患于未然。

不出乱子,无妄不是挺好吗,那是灭商后的首要问题。但实际上隐患在哪儿摆着,靴子什么时候落下来不知道,这才是周王的心腹之患,他患的就是“不出乱子”,因此说是无妄之疾

实际上“无妄之疾”非常要命。史载,西周二年,周武王因为殷商诸侯、氏族的牢固团结而“白夜不寐”。这种不能安枕的心病,使周武王还没稳定朝政就过早崩逝了,年仅44岁,正是年富力最强、大展宏图的年龄,却被“无妄之疾”所害死。

我们知道中医思想是医未病,就是通过培本固元、充盈气血、通畅经络,使人不得病。如果出现了发病症状,那是因为自身五行运行出了问题,需要采取措施进行阴阳调理,等到自身五行系统运行顺畅了,病症自然会消失。真正的病是治不好的,因为已经病入膏肓了。我们日常的小病不是病,那只是一种身体警告信号,通过调理自身阴阳,本固病症自然消失。因此中医思路就是防患于未然,这与道家的无为而治是一个道理。飓风起于毫末,什么事都有一个苗头,只要智慧足够,任何事都可以在起点发现,也许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一个小动作,就可能把以后的大风暴消除掉了。这就是中国智慧,医病、治国、打仗,其理完全相同。

明白了以上道理,“勿药,有喜”就好理解了,意思是说不要吃药才是好事情,问什么不要吃药?因为殷商遗民的一丁点反叛苗头,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洞察,从而采用“有攸往”的策略,使他们形不成气候,乱子起不来,这样怎么会生病呢?不生病,就不用吃药了。

周公旦的解释非常有水平,在象中说:“无妄之药,不可试也”,动乱这种病,不能试啊,发生叛乱再去镇压麻烦就大了。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象曰:无妄之行,穷之灾也。)

上九爻指代的是周国的姬姓宗亲,或者是西周封建的邦国。

这部分力量属于周王朝贵族和上层,手中掌握着权利。西伯昌给他们划出了底线,就是无妄行,意思是不能自掘坟墓,不能内乱。如果不发生内乱,自家人“有眚”,即使做出一些眼睛被遮蔽的荒唐事,也无关利害,即“无攸利”。这里西伯昌强调了不要发生内乱。

周公旦在象中解释说“无妄之行,穷之灾也”,实际上非常聪明地打了一个马虎眼,“无妄行”强调的是不发生内乱,而“无妄之行”,意思转到“有眚”的行为上了。革命胜利了,家里人做出一些“有眚”的胡闹事,原因是他们觉得自己穷,他们争的不是政权,是想得到更多财富。

解读完全卦,可见西伯昌用心良苦,其制定的革命路线图不可谓不清晰,各个时期的要点都告诉儿子们了。但没有想到的是,恰恰是上九爻出了最大问题,自己家出内乱了,自己的儿子弄出“妄”了。另外就是没有落实好“有攸往”策略。


周武王即位后,为了管理殷商遗民,一开始封了纣王之子武庚于旧都殷。为了防止武庚叛乱,又在朝歌以东设卫国,使三弟管叔鲜管理;朝歌西与南设置鄘(yōng),使五弟蔡叔度管理;朝歌以北设置邶(bèi),使八弟霍叔处管理。在对待殷商遗民上,武王安排了三个亲兄弟共同进行监视,史称三监。

没想到的是,亡殷第三年,正值壮年的武王驾崩,年44岁。其后儿子姬诵继位,即周成王,当时成王年幼(13岁),武王四弟周公旦代成王掌管国事,当时盛传周公想篡位。对此,老三管叔、老五蔡叔皆不满。按照宗法社会嗣位规则,有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两种方式,如果按照兄终弟及的嗣位方式,老二武王崩后就应该由老三管叔继位,还轮不到老四周公。因此管叔最为愤懑不平于周公摄政,在其鼓动下,蔡叔、霍叔共同发难,并挟迫武庚参加了反叛。

内部事最好内部处理,一涉及到外人就被人利用了。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奄亳诸侯劝说武庚乘机复国,蒲姑、熊盈、徐夷、潭、鬲、榖、州、绞、郦、萧、费、弦、黄、葛、郯等诸侯国纷纷支持,积极参加武庚的复国之战。这其中的主力,无疑就是殷商覆灭后投奔于各亲商诸侯国的商朝正规军。

在此重大危机面前,周公旦和召公奭为保西周江山,“内弭父兄,外抚诸侯”,尤其是周公旦以成王命率军东征,经过三年艰苦征战,最后诛纣王子武庚禄父,杀老三管叔鲜,流放老五蔡叔度至蔡国,贬老八霍叔处为庶人。这次动乱的代价太大了。

为了维护西周王朝的统治,周公命诸侯营建新都洛邑(又称成周),将顽抗不服的殷商遗民分别迁往成周和陈、许、蔡、郑等诸侯国。武王九子康叔封参与了平定叛乱,因功被成王改封于殷商故都朝歌,建立卫国,赐殷民七族;周公长子伯禽被成王卦于鲁,赐殷民六族 。

史载,老九康叔封赴任时,周公旦作《康诰》、《酒诰》、《梓材》,作为康叔治国法则,并殷殷嘱托康叔,务必要明德宽刑、爱护百姓,向殷商故地贤豪长者询问殷商兴亡之道。在康叔的统治下,卫国经济繁荣、社会稳定、百姓安居,殷商的威胁慢慢消除。周成王年长后,鉴于康叔治国有方,政绩卓越,提拔他担任西周司寇,掌管刑狱、诉讼等事务。康叔秉公执法,成功维护西周的政权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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