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过年,初夏几乎没有借口出门,好几天没有见到严炜让她有点混混噩噩的,连接到母亲的电话都提不起精神。母亲在圣彼得堡一所大学里当交换老师,离上次回国已有两年,她经常会给初夏寄一些明信片,明信片里都是一些欧洲风情的街道和房子,还有大片大片的雪地,让一直在这个南方小城生活的初夏向往不已。初夏记忆中的这座南方城市,冬天异常阴冷潮湿,特别是下雨的晚上,若是她自己一人回家,哪怕明明知道家里有人还是会觉得心里凄凉无比,只有躲在严炜的怀里才能让她感觉到一些温暖的感觉,很久之后初夏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安全感。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初夏心里暗暗盘算着出门的机会不大,给严炜发了一串省略号,然后自己在那里发呆,严炜没有回信。下午初夏忍不住又发了一个信息:我们已经有整整192个小时没有见面,好吧我知道这句话酸掉牙了。这次严炜很快回复:那要不要我现在去找你。初夏一看就开心的跳起来,跑到房间里偷偷打过去,说:喂,你有空见我啊,那我在小区对面那个公交站牌等你啊。严炜低沉的声音像是被初夏的情绪感染到,也笑起来,说:好,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到,你找藉口出来吧。初夏蹦蹦跳跳的换好衣服,在镜子前梳头梳了很久,想了想,又把马尾放下,恩,他不喜欢我小孩子的样子,还是披下来,对,就这样。准备出门时林校长奇怪的问:你现在还出门,快四点了,等下要吃晚饭了。初夏一边换鞋一边喊着:我去超市买酸奶,家里的那个不好吃。话没说完人都已经跑远了。林校长看了看阿姨,没吭声。阿姨略微尴尬的笑笑,说:是买的她喜欢的口味,估计吃厌了想换一种。林校长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小孩子嘛喜新厌旧的,你也不用总是迁就她,其实初夏算是懂事的。阿姨听了便没在解释。
初夏一路跑到小区对面,伸长脑袋张望着,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一辆公交车到站,初夏听见严炜的声音喊她,抬头便看见他的脸,严炜招了招手,说:初夏你直接上来。明明天色那么阴沉,严炜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剑,直接划开乌云和阴霾,透出后面藏着的太阳,让初夏的心里突然暖暖的似布满了阳光。
初夏一见面就环住了严炜,紧紧地抱住不放,贴着他的脸,甜甜的问:我好想你啊你想我没有,不准说还好!严炜低低的笑着说:你快把我脖子勒断了。初夏佯装生气的放下手,看着他。严炜主动亲了一下初夏的头发,说:乖。
他们依旧做最后一排,并排看着外面的风景,严炜突发感叹:再过两年我一定要买辆车,公交车真是太不方便了。初夏问:那你会不会开车?严炜说:驾照我有啊,去年就拿到了,只不过一直在学校里也用不上车子,早知道我要经常来这么远找你,应该存钱买车子的。初夏抿着嘴笑:那你赶紧存钱吧,以后可以开车带我去更远的地方了。严炜唔了一声,又问:对了,你第一个信息我没有看到,不过你给我发一堆省略号是什么意思?初夏抱着他的胳膊,把头埋下去,小声说:省略号的意思就是我想你了呗,可是又不想就这么告诉你。严炜惊奇的喊:你还知道害臊,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初夏白了他一眼,说:我没说我不好意思,我是说我不想就这么简单的告诉你!严炜哦的一声,又是转了好几个折的尾音。
公交车开到终点站的时候他们下车,在没有人的地方手牵手一起等回程的车,很短的时间,初夏觉得幸福无比。她突然想起来刚出门前把妈妈寄来的明信片全带出来了,忙从包里拿出给严炜看。她一张一张的指给严炜看,哪里是涅瓦河,哪里是冬宫,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严炜笑着问:你很喜欢下雪吗?初夏使劲点头,说:是啊是啊,我喜欢下雪,多浪漫啊,可惜我们这里不下雪哎,偶尔下一点落在地上就化了,好可惜。你喜不喜欢下雪?严炜想了想,说:还好吧。初夏不满:你怎么什么都还好。严炜说:真的还好啊,你想想,南方没有暖气的,下雪会很冷吧。初夏对暖气没有什么概念,歪着头想了一会便作罢。严炜问:你妈妈长什么样子?初夏很快的回答:很漂亮。严炜笑:就这么简单?初夏说:最直观的回答就是很漂亮,然后,很坚强,或者说很要强吧,原则性比较强,恩,是这样,我其实比较像我爸爸,比较随遇而安那种,没什么上进心。说到这里初夏很沮丧:有一年冬天全家一起去照相,我记得很冷的那天,妈妈只穿了一件羊毛衫套了一件薄呢子大衣,可是背挺得直直的,一直昂着头,而我和爸爸里三件外三件穿了好多衣服还是哆哆嗦嗦的把手笼在袖子里,其实我一点也不像我妈妈。初夏情绪开始有些低落,严炜揽住她的肩,说:车来了。
回程的路上他们一起看着窗外,严炜从后面环住初夏,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初夏把MP3打开,给了严炜一个耳麦,正好音乐放到林晓培唱的心动,初夏回过头,亲吻严炜,然后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又把头转了回去。
2004-01-20
真的好喜欢他啊
脸是那么好看
声音那么好听
连身上的味道都那么好闻
真是想带回家抱住了不放啊
如果能抱着他的话连睡觉都会睡得安稳些吧
嘻嘻
****
****年初四的晚上姑姑打电话来说明天要聚一聚大家一起吃个饭,已经订好酒楼,林校长正在考虑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喜庆,这个年初夏过的很没有意思,连收到的红包也直接放进抽屉,偶尔跟贝贝打电话聊天,聊一聊自己就傻笑起来,气的贝贝直摔电话大骂:拜托不要这么花痴好不好,你想笑就直接打给天蝎座啊!初夏闷闷的说:他好像跟我没什么话说的。每次都是我在说。贝贝很理所当然的回答:那是肯定的,他是个大人了好不好,他说你一定会懂吗。初夏都能想象得到她在电话那头鄙视的表情,心想,要是贝贝什么时候也谈恋爱就好了,她就会明白她的心情了。
晚上躲在被子里给严炜发信息,满满一大篇,像是写日记似的,把这几天她做了什么事看了什么书写了多少作业拿了多少红包通通告诉严炜。严炜大部分回答的比较简单,恩,哦,之类的,这一点让初夏很沮丧,因为她一直很期待严炜能多说点什么。
第二天林校长很早就喊初夏起床,收拾完毕先去奶奶家吃午饭,下午又在家那呆了一下午,然后大家一起坐车去饭店吃饭,就在初夏无聊到不行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有个身影很眼熟。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笑容满面,心里大喊,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不会吧。马上拿出手机发信息问严炜在哪里,没有回,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初夏极度忐忑不安的坐在饭店大堂那里四处张望,林校长问为什么不进包厢初夏很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不是还有一会儿吗里面人那么多。林校长摸不着头脑的自个进了包厢,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她。然后,旁边另一个包厢的门打开了,走出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说道:今天这家店生意这么好啊,还好你昨晚就定了位置哦。接着初夏听见了她心目中最有磁性最有魅力的声音回答道:是啊,要不是我昨晚就定好了,今天真的可能没有位置。初夏当时的心情怎么形容呢,激动?不足以表明。她差点跳起来。那群人慢慢走到门口互相道别,其中最英俊的那个男人慢慢的回过身,抬起头装作不经意的望着饭店里面托着脑袋坐在桌旁的初夏,嘴角隐隐一股子笑意。初夏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这么浪漫的事情发生,她正在想他,他就出现了,装作不认识偷偷的眼神交汇,那种美妙的感觉浪漫的无可救药,难以言喻。他们在门口道别后就各自离开,过一会初夏电话铃响,她接起电话就开心的忍不住笑起来,说:怎么会这么巧!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看错了,你先没看见我是不是?严炜笑着说:什么巧啊,我特意把同学聚会定的这家饭店好不好,不是你昨晚说的今天要来。初夏一听完这句话在原地又蹦又跳,欢快极了。严炜听见动静赶紧说:行了行了,收敛一点,我可是冒着被校长发现的危险,别叫唤了赶紧进去吃饭,我回家了。初夏笑着应了,乖乖地挂下电话,一脸喜滋滋的样子,像是有一种甜直接渗透到心里最深处。平时淡淡的人突然浪漫一下,真是让人沉醉的无可自拔。
2004-01-27
天蝎座怎么会这么浪漫啊!!
还特意跑来见我一面
到底是他想我了所以才来见我呢
还是他知道我想他了所以才来见我呢
哎呀不重要
反正他是特意来见我了
哈哈
怎么可以这样嘛
这样我今天还怎么睡得着……
****
****寒假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一下子,师大校园里的树枝上便抽出了新芽,青青的,在春天的阳光下透出一股清新的味道,令人一看见便心情飞扬了起来。初夏骑着自行车,朝着画室飞奔而去,路上的人都能看见她脸上大大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严炜站在画室的窗户边,远远地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不由自主的笑容满面。初夏停好自行车…………写不下去了写不下去了写不下去了 写不下去了写不下去了写不下去了 写不下去了写不下去了写不下去了
****尊敬的乘客们,我们即将到达的目的地是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请再次确认您的安全带已系上,在飞机停稳前请不要离开座位……
初夏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终于回来了,八个多小的飞机身体都僵硬了,加上她还有一些晕机感觉像快死了似的。等飞机停稳她站起身披上大衣,换上高跟鞋,将微卷的头发盘成一个高髻。出关排队时海关的人说,请将脸对准摄像头,她看着摄像头反射出来的自己突然一阵恍惚,她看见的是一个妆容精致,神情慵懒的年轻女人,只是眼神略微有些迷茫,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一下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仿佛电影里镜头的切换,明明上一个镜头她还是那个穿着球鞋,梳着马尾辫的圆脸小姑娘,一瞬间,就是多年后,像是从未离开过。
初夏一出机场的出口就看见林校长和阿姨站在国际到达的出口伸着头,一边笑着走向他们一边心里感叹,时间对男人和女人真不公平,阿姨四十多岁了,身材样貌已经越来越普通,气质虽然还过得去但是状态一眼望去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庸碌女人,从她身上一丝也瞧不出当年为爱疯狂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些年心里会不会偶尔会后悔,明明可能会有更精彩的生活。反观林校长,五十岁的林校长还是那个样子,眼角的鱼尾纹没有多增一分,头发也没减少,还是笑呵呵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那套西装价位比较高的原因,显得极为得体精神。
初夏礼节的和阿姨拥抱了一下,然后看着林校长说:哟,林校长,几年不见你保养不错啊。林校长听了这话忍不住龇了龇牙,阿姨在旁边也笑,说:初夏你这么说你爸爸听了真开心,你看,嘴都合不拢了,累了吧,今晚你爸爸老同事请客给你接风,饭店订好了,你先回家洗洗休息好了我们再去。林校长在旁边说:对,先回家休息休息。说完牵过初夏的行李箱带头走出机场,刚才她走过来的时候林校长已经很仔细地打量了初夏很久,真是没有想到,一转眼,都长成一个大姑娘了,穿着打扮和小时候截然不同,气质也变了很多,他差点认不出女儿。
到家后初夏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就去倒时差,快六点的时候阿姨进房间喊她起床,出门吃饭。一进入饭店房间就听见很多人笑着说话,大部分都是在说,呀,初夏都长成大姑娘了啊,越来越漂亮了啊,之类的。初夏很有礼貌的对答,得体大方,一如她的母亲,连林校长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不得不感叹,孩子在父亲或者母亲身边受到的教育果然是不同的。众人落座,林校长笑呵呵的介绍:初夏,还记得袁伯伯不,小时候你经常上他们家玩的,今天袁伯伯给你接风你不要给他省钱啊。初夏微笑不语。还有张叔叔,物理系的,你初三的时候还找张叔叔补课呢,记得不,现在张叔叔不能喊张老师了哦,要喊张主任了。大家都乐呵呵的笑,。初夏继续装淑女,微笑着打招呼。你看这是严叔叔,哦,这个你估计不记得,他来没一年你就走了。初夏微笑着说:严叔叔好。对方笑着说:我好像比你大十岁吧,这到底是喊叔叔呢还是喊哥哥啊。林校长大笑:那喊哥哥你可就一下子小了辈分啊,好吧好吧,你还是年轻人,来,初夏,别喊叔叔了,喊大哥。初夏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微微地欠了欠身,喊:严炜大哥。
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他们就像两颗小小的棋子,被摆在命运棋盘上,而众神正在俯身看着他们完美外衣下那已经千疮百孔的灵魂,一脸悲悯。
饭桌上觥筹交错,初夏偶尔能感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她抬起头看向对面,却并没有回应。严炜在悄悄地打量初夏,却不敢直视,既怕林校长发现,又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忐忑不安。饭局结束,初夏说:爸爸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买点东西,阿姨准备的有些不适合我用。林校长说:好,那这样吧,严老师你没喝酒,开车送一下我女儿好吧。严炜起身点头。
车上,严炜很自然的开口说话:初夏你回来过年的吗,那什么时候走啊。初夏说:回来结婚的,程序走的差不多了总得带给林校长见一见。严炜怔了怔,说:那也呆不了几天啊,必须请你吃个饭。初夏笑着说:想约我啊,直说嘛。这种小招数不要对我早就不管用了大叔,你以为我还是十六岁。她心里默默想着,虽然你没有等我长大,可是我真的已经是大人了。我已经长到我们遇见时你的年纪了。
严炜听见初夏如此成熟的回答,略微有些局促,过了一会儿,他说:那我怎么找你呢。初夏听见这句话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两人并不是坐在幽暗的车上,而是回到了师大的那条美丽的小路,半晌,她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那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吧。
严炜猛地停下了车子,望向初夏,他几乎都认不出来这个孩子了,可是刚才那句话让他的回忆突然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一切。于是,又是突如其来的,他们拥吻。在黑暗的车内,他们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迫不及待的进入彼此的身体,嗓子里不由自主的发出兽般的呻吟,慰藉着似乎多年未曾悸动的心,初夏仿佛能听见皮肤下血液颤抖的声音。初夏仔细的看着眼前这张脸,他的鬓角依旧很干净,却偷偷跑出了几根白头发,眼下已经出现了毫不掩饰的鱼尾纹,颈边的味道带着烟酒的气息,不再纯粹干净,只是望着初夏时,眼神还是那样深邃,那一汪深水,依旧幽静无波,看不出来他的心情。
严炜记忆中的初夏是个甜美直接的孩子,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皂味,纯净的如同清晨的白色山茶花,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却完全不同,身上带着高档香水的味道,裸露的半边肩膀,隐约能看见黑色的蕾丝边内衣,直接的表露出她最本能的欲望,卷发披散在背后,慵懒的靠在旁边。
严炜说: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初夏哈哈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她笑着说:是啊,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2013-02-02
毫无心理准备
你就这样
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带着一股坏坏的笑意
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样子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互不拖欠永不相见
却发现
我依旧停留在这里
就像从未离开过一般
****
****
第二天初夏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醒来时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画面是昨晚下车前严炜说:我明天打给你。她笑了笑,起床。慢悠悠的洗漱吃饭,然后装作不经意的看向手机,一个短信,上午方便的话给我回电话。初夏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掩饰就已经开始紧张,初夏想,真是太入戏了,演得连自己都相信了。还是再等等吧。于是收拾东西,上网,整理衣橱,眼睛却总是飘向挂在墙上的钟。快四点的时候琢磨着差不多了,不会显的那么刻意,于是打通电话说:你在哪儿,我等下有时间。严炜像是刚刚睡醒似的,嗯了一声,半晌回道:我等下要去接女儿放学了。初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让两人不那么尴尬,分寸极难把握,想了很久,只好说:哦,那我们回头再约吧,就挂了电话。她并没有难过,也不生气,她只是很迷茫,为这段关系迷茫。刚才那种心情让她有一瞬间以为是在和某一个男人谈恋爱,可惜事实是她在和一个36岁的有家庭的父亲的同事偷偷约会,这个事实让初夏震惊无比,她最大的原则就是哪怕自己一个人孤单到死也不会去破坏别人幸福,可是昨晚的行为让她成为她最讨厌的那一种人,正当她沮丧无比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的时候电话又响起,严炜的声音传来:要不要我现在去找你,我们可以呆一小会儿,二十分钟左右。初夏迟疑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说了声好,换衣服出门,刚刚因为他的话而满心的罪恶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声音如同一个魔咒,让她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下降到底点又一下升入最高处。
初夏一路小跑,这种心情无比的熟悉又略微让她有陌生感,熟悉是因为曾经在这样的心情下她也这样向着有他的地方奔跑过去,陌生是因为,当时奔跑在路上的,是一个干净透明的十六岁孩子,现在的初夏,穿着高跟鞋,卷发散在肩上,跑的脚疼。
她气喘吁吁的,终于到了,看见他就那样停在那里,脸上突然布满了笑意,严炜穿着一件米色的外套,刚刚修剪过的头发很清爽,身材保养得当并没有发福,很厚实的肩膀,一如当年性感无比。他摇下车窗,说,你坐后面,前面会有人看到。初夏点点头上车,然后一把抱住严炜,把头埋在他的颈边,说:谢谢。严炜回头奇怪的问:谢谢?谢什么?初夏仰起脸:谢谢你来见我,我真的很开心。严炜笑笑,说:反正在家也没事,我过一会儿就走,你知道的。初夏笑:你明明就是想见我才来找我的。严炜笑着说:哪个想见你,我是在家也没事就提早一会儿出门,顺便。初夏大笑道:明明是你想见我,干嘛不好意思讲,你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哎。我要是没事在家里睡午觉好好地才不会跑这么远见一个人,除非,我很想念他。严炜无奈的点点头:好好好,想见你才来的,满意了吧。
他们自然无比的接吻拥抱,初夏觉得用幸福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很是讽刺,可是那种强烈的存在感,清晰地漫步在周围,让她有真正在活着的感觉。
没过一会儿严炜看了看表,说:我得走了,幼儿园五点二十放学。初夏点点头,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严炜说:我再找你。初夏干脆利索的收拾好下车,她没有说什么再等一分钟,两分钟,惹得严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初夏笑,她知道严炜想说什么,她说:得寸进尺是小孩子的权利,我早就没了,你赶紧走吧。
初夏看着他车子开走,望向天空,心里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2013-02-03
他说他幼儿园要放学了他要去接女儿
这个事实让我瞬间没有了语言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好点点头下车
我到底在做什么
谁能救救我
****
****周末的时候严炜打来电话,问初夏晚上有什么安排,初夏想了想,说没有,严炜说:那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初夏说好,就挂了电话。转身马上将已经定好的约会取消,和贝贝说抱歉只能明天再见,开始将衣橱打开一件一件衣服的试,她记得严炜喜欢成熟优雅的打扮,不喜欢小孩子的那种活泼吵闹,她选了很久才选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将卷发披在肩上打理好,拿起香水正想喷又放下,一会儿开心,一会儿迷茫,就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迎接夜晚的到来。六点钟刚到电话就响起来,她不由自主的笑出来,拿起包就换鞋出门,坐上车后严炜说: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初夏看着他,严炜继续说:今天晚上有人喊我去吃饭,我推不掉的那种,你怎么想。初夏想了想说:会是认识我的人吗?严炜说:应该不会认识你,一些其他城市的朋友,需要我去作陪的,我自己都不大认识。初夏说:那就说我是你侄女儿去混饭局的你觉得合理吗。严炜仔细想想,点头说行,那我们一起去,你低头吃饭就好,不用和他们应酬。
一进饭店初夏就开始后悔,十来个人,虽然一个都不认识,可是她还是觉得局促不安,毕竟如果真有认识她的人,传到爸爸耳里,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会跟着只见过一两次的严叔叔一起去饭局。坐下吃饭,偶尔有人敬酒她就端起茶杯站起来笑着说谢谢,优雅得体。旁边有人问严炜:哟,你这小女朋友哪里人啊,好年轻啊。严炜打着哈哈:什么女朋友啊,我侄女儿哦,放假回来带她出来吃饭。。初夏听了也就笑笑,顺势喊着桌上的人叔叔伯伯好,乖巧无比。严炜慢慢喝的有点高,又不好推,脸红透了,讲话也开始大声起来,初夏偷偷看他,观察他的样子。是啊,都已经是叔叔辈的人了,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喝完酒红红的脸一点都不帅气,鬓角边的白发越发明显,眼角边的皱纹也掩饰不了,就是个平凡的步入中年的男人了,初夏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好不容易吃饭完,初夏正准备走,旁边一个男人说:严老师,别走啊,那个谁谁谁,说吃饭赶不上了,在帝豪定了包间我们去唱歌啊,快过年了好好玩玩嘛。说完还看初夏:来,小美女,跟你叔叔一起,把你叔叔照顾好啊。严炜百般推辞没有退掉,看着初夏,说:不好意思了,不行的话你先走吧。被旁边的人听见,连忙上前说:别回去啊,一起一起,来。初夏尴尬无比,和严炜一起被他们拉上车。车上初夏小声的问,谁在那边请客?严炜想想,说:原来文化局的那个王主任,你听说过没?初夏摇摇头,她怎么会认识。到了KTV初夏走在最后面,慢腾腾的挪着步子,严炜已经被拉到前面跟人打起了招呼。初夏进了包间门,几个不认识的男人,身边都带着年轻的小女孩,音乐声音很大,群魔乱舞,让初夏浑身不自在起来,不过又心想这样也好,不会有人认识我。这时有个陌上男人向她走来,一脸诡异的笑,看着初夏要和她握手,严炜赶紧上前来拦没有拦住,笑着说,王主任你干嘛呢,看见美女就往前跑,别冷落旁边的人哦。那个男人看着严炜,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初夏,说:你认识我吗?初夏赶紧摇摇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紧接着那个男人又看着严炜大笑,说:你说我认不认识她。严炜无奈的跟着笑,说:是哦,认识,行了王主任你赶紧过去吧,那边等着你呢。被称为王主任的男人指了指严炜,大笑着说:你这小子,我真是佩服你,好,你们玩,我过去,哈哈。严炜一屁股坐在初夏旁边,皱着眉头按了按太阳穴,因为酒精的缘故头疼欲裂说不出话。初夏瞬间明白过来,刚才那个人认识她,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初夏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在哆嗦,就像是心底隐藏最深的罪恶一下子被人撕开放到光天化日之下。严炜还在那里头晕晕的向她靠过来,她拿起包跑了出去。
严炜追出来,两人在门外对视着,丝毫不让。
初夏小声的咬牙切齿:你当我是什么人,你看看他们都带着什么人来玩,你叫我来这种地方是什么意思。
严炜大声起来:我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
初夏快要哭出来,那种被人发现的心情,害怕至极:要是传到我爸爸耳朵里怎么办!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处于这种境地!你要不要玩这么大,啊?
严炜大吼:行了!我比你更怕你爸爸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我比你更怕!要是我真是玩玩我可以不喊你出来,反正都已经睡过了,你自己想,是不是!我还不是想见你!我他妈的好久……好久没有……没有这种感觉了,三十多岁的人了。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我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这种动了心的感觉了……
初夏心底蔓延上来一种莫名的情绪,很熟悉却又让她摸不着的头绪,像是曾经出现过在她的心里。严炜在眼泪快掉下来的时候一把抹去,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我女儿都六岁了,还跟你在这里说这些,真是……。他自嘲的笑笑,靠在墙上慢慢滑下去,点了根烟,蹲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初夏惊呆了,她以为看错了,严炜会流眼泪的吗,这已经颠覆了她一贯来的观念,严炜也会有眼泪吗,一直记得那一年,那一天,哪怕初夏哭的再大声,喊得声嘶力竭,严炜也没有回头,他在初夏心里一直是心肠最硬的哪一个。初夏也走过去蹲在严炜的旁边,两人都没有说话,黑暗的过道里,他们两个蹲下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初夏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严炜一直都是淡淡的,偶尔热烈起来都是转瞬即逝,她永远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猜不到他的在乎或者不在乎,她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心里话,初夏害怕他只是喝多了乱说。初夏摸着严炜的头发,一下子泣不成声。
有人出来找严炜,他听见声音马上站起来走过去,寒暄应酬着,初夏远远地看着他,心里波澜万丈痛的快要窒息,于是突然领悟,从认识他的那一刻起,心就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她以为终有一天会恢复自由,却忘记盒子早已上了锁,而钥匙被他挂在颈边,打了死结。
第二天一早,初夏从闷闷不乐的情绪中醒来,给严炜打通电话,他似乎还没有完全酒醒,声音有气无力,初夏轻轻地说:我就问一句话,你昨晚说的是不是真的?严炜说:昨晚?说什么了?初夏顿了顿,说:就是你说你很久没有这种动了心的感觉了,是不是真的?严炜半晌回了一句:你知道不就行了。初夏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挂了电话,自嘲的笑笑,眼角隐约有泪滑过。
2013-02-05
他说
他好久没有这么动过心了
一下子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可是酒醒以后再次问他
他又不愿意正面回答了
什么叫做我知道就行了
我知道什么了
这么多年
你果然一点没变……
****
****周五下午,阿姨问初夏晚上有没有安排,初夏想了想还真的没有约会,就摇摇头,阿姨笑着说:那你要不要去学校接晨晨。晨晨大名林晨曦,是在初夏高中毕业那一年出生的,现在已经上小学二年级,偶尔初夏想起来会觉得讽刺,因为当年林校长要离婚的原因之一是奶奶还想要个孙子,不过阿姨生的也是女儿。这次回来可能真是血缘天性吧,晨晨居然一见面就喊姐姐,并没有排斥初夏。初夏已经是个大人,自然不会对这个所谓的妹妹有什么想法,倒是相处的不错。晨晨假期去学跳舞,五点多结束,初夏随意换了件衣服便出门接她。
接到妹妹后两人手牵手的往繁华路段逛,遇见有意思的路边摊就停下来吃点零嘴,初夏很久没有回来,对这些保持着新奇的态度。一路逛到师大老校门附近,那一排已经拆掉了,原来烧烤店的位置重新规划变成一排大排档,晨晨说现在这里已经是很有名的夜市。
初夏牵着晨晨往学校里面走,侧门开出来一辆黑色的车子,车牌号码很熟悉,初夏一下子紧张起来,仔细搜寻着车内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因为看见那个人而高兴,然后她看见了车后座的孩子。车子一晃而过,她甚至没有看清孩子的脸,就突然心里一抖,接着初夏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不是什么所谓的罪恶感,也不是刺激,她只是感觉到一种很荒谬的情绪漫步在周围。初夏曾听人说过:人的一辈子,总会碰见某个人,他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严炜就是那个例外,让初夏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种人。脸被自己打的生疼,初夏咧咧嘴,自嘲的笑了笑,带妹妹回家。
到家没一会儿严炜电话打来:等下要不要见一面。初夏略微沉吟了一下,说好你在对面等我。七点多开始下雨,初夏打着伞走到小区外面的公交车站,严炜的车子已经停在那儿,初夏上车,两人沉默了一会,严炜将车子开到安静的地方熄了火。初夏淡淡的说:对了,什么时候买的车。严炜想了想回答道:有三四年了吧,现在城市越来越大,没有车子很不方便。初夏笑,看着他说:以前说过的话好些都成真了,你看,你能开车来找我了。严炜不做声,半晌道:我大概能呆半个小时吧。初夏笑笑,说:那岂不是很快要走,怎么,等下有事。严炜说:没有啊,不过刚把女儿送去兴趣班,等会再去接她。初夏点点头,哦了一声。过了一会,严炜试探的碰了碰初夏的手,接着抓住,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被外面隐约的路灯照在暗处,暧昧无比。严炜轻轻地往前侧身,靠近初夏。两人接吻,缓慢而悠长的吻。初夏心里像是有一把刀,满满的刮着,撕心裂肺的疼,让她惊奇无比。原来她还能感觉到这种滋味,多么难得。他们在车里做爱,欲望达到最深处时,初夏轻轻地在严炜耳边问:你喜欢吗。严炜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任何话,那天酒醉后的话语,像是做梦一样,让初夏深深怀疑是否真的存在过,还是都是她自己的幻觉。
纠缠过后初夏正在收拾衣物,严炜电话响起,那么安静的狭小空间,安静到初夏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稚气的声音: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快下课了。严炜很温柔的说:我马上就回来了,在路上,十分钟就好。那个稚气的声音很甜,天真可爱,她说:那爸爸我在教室等你哦。严炜笑着说:恩,好,我马上回来,不要走开哦。挂下电话严炜就很快的收拾衣物,很自然的问初夏:我身上没有你的香水味吧?他一点也没有发现初夏在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之后就愣住了。初夏回过神来,摇摇头,说:应该没有,我出门前没有喷。严炜开车出发,路过初夏家那个公交站牌时停下,初夏静静地说:不如,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严炜怔了怔,说:怎么了。初夏看着他,说:今天下午我看见你了,也看见你女儿了。严炜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说:那你以后都不见我了吗?初夏点点头,说:对,不再见你了,你好好的生活吧。说完下车,干干脆脆冷静异常。严炜摇下车窗,说:我先走,回头再说好吧。初夏笑笑,低下头轻吻严炜的脸颊,缓缓的说:严老师,我婚期定了。这一刻,初夏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冷静自制,干脆彻底。她无视严炜眼里那莫名的情绪,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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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装扮完毕后突然觉得一阵迷茫,当伴娘的表妹问她好好地发什么呆,初夏说:我只是突然想给我最爱的那个人打个电话,你电话借我用一下。说完一脸哀求的看着她。伴娘扶额叹气:拜托姐姐,你今天结婚哎,你还想干嘛,新郎也是你自己选的啊。初夏不吭声,继续看着她。
客厅里大伙正在讨论等下的步骤,电话铃声响起,严炜看见是个陌生来电,想了想,走到了僻静处按下接听键。两人都没有说话,半晌初夏道:其实没事,我就打个电话跟你说我今天终于要嫁人了。严炜说:我知道啊,我不就在外面帮忙嘛。恩,以后,好好的。又是一阵沉默,初夏先挂了电话。严炜心里抖了一下,初夏永远会先等他挂掉电话在挂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习惯改掉了。这时伴娘一脸无奈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拿起厨房桌子上的水大口喝起来。严炜走过去,笑着问怎么了。伴娘看看周围,小声说:哎,真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非说要给初恋情人打电话,好让他知道她有爱过,真是拿她没办法。
严炜像是突然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似的,痛的说不出话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慢慢感受着那种感觉,直到客厅有人喊道,新娘子出来了哦。他抬起头看向那边,正准备走过去,突然旁边传来女儿的声音:爸爸,你看姐姐今天好漂亮啊。
稚气的声音好像一根刺,瞬间让他泄了气。他看向女儿,笑着说:是啊,姐姐是新娘子,当然漂亮了。女儿说:爸爸我以后也要像姐姐这样漂亮的结婚。严炜抱起女儿哈哈大笑: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这么小就想嫁人了,哎,一想到你长大后会有个人把你抱走我就想打断那个小兔崽子的腿。
初夏远远地看着他们,慢慢将头纱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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