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蝇营狗苟,都不过“功名利禄”四字。
于今腐草无莹火,终古垂杨有暮鸦。终南捷径不通,渭水寒幽难钓,公车久停辘轳声,谁问柱下弹铗?饭牛歌声远,白水长流深,而今梁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咬这许多佶屈聱牙文字,非是要故弄玄虚,实有不能言之苦衷。简而言之,道不通则人思变,人思变则正邪并生。
话休饶舌,言归正传。
一日,吾与清欢品茗于廊下,观花于水榭。日影幽幽,恍惚迷离,莫不静好。
正陶醉间,其忽嫣然笑曰:“似此清净境,唯我与君得之尔。若经纶世务者,及鸢飞戾天者,则虽求而不得。”
对曰:“彼等心皆营营事,安得此闲心?不得此闲心,焉得此闲景?如我与卿,皆无用之人,故得之。”
清欢抿嘴一笑,曰:“诚然!庄子云,无用之木得保其真,我与君之谓也。”
继而问曰:“君其闻北邙书生乎?”
“未有之!”
“我尝闻人言,北邙书生性狡诈,人多谓之狡如狐、奸似鬼。然未能实证之,君其可有闻?”
余颔首,稍稍思索,曰:“尝于网上闻之,有北邙书生写博客,开小号与匿名评论文章。评己必曰‘出类拔萃,博学广识,才华无双’,且自评自答,谦虚吹捧,好不热闹。评人必曰‘狗屁不通,牵强附会、沽名钓誉’,偶有骂詈劝退之辞,不堪入目。观其所评者与文章,则往往是非颠倒。然不明事理者多有之,故其人博得偌大名气。居有年,博客取消匿名制,其人曩者匿名评论,皆显形现真,众哇然而声讨之。且此非一人有之,为之者十之八九。”
“此亦诈矣,贬抑他人乃至诛心,而自吹自捧,可谓无良!”
“有甚者,一边骂詈吓退同业,一边佯做好人持论公正博得好名声。自导自演,乐此不疲。一朝败露,自取其辱,遗笑无穷。亦有自导自演者,与人争辩不过,狗急跳墙大骂。后事发,注销账户,改头换面再行其是。”
清欢抿茶笑问曰:“有是哉?”
“盖有之,此吾所见。其人写网络小说,患人不知,乃开小号于知乎、头条等处提问,言书如何如何好,然无人问津实乃怪事,怨世风不古,明珠尘埋。随即又以主号评论之,先抑后扬。极其拔高之能事,至于比肩当世大家。后有务实求真者搜阅其书,见文辞修饰平平,多赘言,偶有语句不通,与之争辩。其争辩不过,恼羞成怒,谓人‘不懂文学,不屑与之言’或‘水平不行,看不懂’,类此。然非止一人有是言,求真者观后皆有是言。其人大急,言辞躁厉,失言露马脚遁去,乃知亦为北邙书生。”
“噫!是亦诈矣!然今世之人,类此者岂少?若抄袭论文者、剽窃研究成果者、假文凭者,层出不穷。孔子曰: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又曰: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吾今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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