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三）

奶奶不喜欢爸爸妈妈，自然也不喜欢我们。奶奶极为喜欢小叔，“爹娘疼幼子”在奶奶这儿得到了最好的注解。

因为家境不好，也因为小叔的寡言少语，小叔岁数很大才娶了城基里的小婶。小婶嫁过来后，奶奶一日三餐地照顾着，这样的日子恐怕母亲是一天也没过过。小婶生下堂弟，奶奶精心伺候着，每日洗衣做饭。那时，我在箬坑上初中，周末回来，总能闻得到米酒煮鸡蛋的香甜，总能看得到奶奶给小婶端去飘着黄油的老母鸡汤，热气氤氲里布满皱纹的老脸也格外温柔。

哪里有当年让母亲月子里自己洗衣服的蛮横，这分明就是一个和善的老太太，分明就是一个有爱的婆婆，分明就是一个慈祥的奶奶。

只是，奶奶乐颠颠地给两个堂弟把屎把尿、喂饭喂水。其他几个出嫁的孙女买给奶奶的点心、牛奶、水果都是两个堂弟的美食；给老人的零花钱也多半给堂弟买吃的。虽说这样，我却是没有丝毫难受，对于一个从来不爱自己的人那是浪费情感。

我以为，奶奶会和小叔一直过到死。熟料，堂弟长大后，年事已高的奶奶被分出来单过了，留在老房子里，小叔一家四口去了新房子。我不知道，寡居一室的奶奶是否有过怨恨，亦或是否有过后悔，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都有吧，我生下儿子后，过年过节总会买东西去看望她，过年时她也会给儿子封一个100块的红包。虽说不多，然对于一个没有收入的老太太来说，实属不少。许是自小没有得到她老人家的关爱，也不想儿子拿她的红包，坚决拒绝后，也看到了她眼里的落寞。

爸爸兄弟三个担负奶奶的柴米油盐，奶奶不用种田砍柴，只需要打理一下菜园即可。奶奶不仅种菜，春天还能上山采茶，在河边打水蕨 ，吃不完了就晒干，冬天还能上山采油茶籽，大家都说老人家很扎实，身体倍儿棒。

这个年岁的奶奶依然很爱干净，衣服每天要去大河里洗干净，定期清洗的被子要用米汤浆洗，铺在床上平整得一丝褶子也没有。此时，母亲已是病入膏肓，父亲既要忙田里地里，又要照顾母亲。村子里有人见到了父亲这个大男人端着盆去河里洗衣服，劝奶奶帮着爸爸洗洗，可奶奶说她要做事。

怎么说呢，不爱的终究是不爱吧；爱的拼了命也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