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妻游

那是一个夏天  在我出去打工的头一年里。

因我打工的地方一个月有四天假期，我每个月也就有四天回家看看。

不巧，老婆说今天有点事，我说啥事？老婆说高平残联有点事，另外也去买件衣服，我说好吧。

骑着摩托车一路向南。

路上若干人若干事都不与我相干，不一会来到高平县城，时候正是晌午，太阳分外毒辣，两眼睁不开，白晃晃一片。在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看见了残联的招牌;在左边，一面斑驳的老墙，上写着:“一切为了残疾人一6”，当然在右边肯定有另外的标语。可惜看不到了，因为做广告的覆盖了它，走进正门一面水泥砌的楼梯两边八字分开，木质楼梯栏杆粗壮而结实，上了楼，楼道一字排开，进去办公室一问才知道今天领导没上班，问:大概多会来呢？答曰:不知！这时已是下午两点半了，看看办事无望，等得着急的我说:走吧，一会在来吧，一路来到了二级路边，正在犹豫之间 ，对面来了个骑自行车带着耳机的年轻人，我说:往定林寺往哪走呢，那同学说:你知不知道秦家庄，哦哦恩恩，一番解答之后，摩托车掉转头往西一直走到米山水库，又折往东南，一溜的盘山路，转来转去，几个老者携壶带伞，相互交耳攀谈而来，摩托车挨身而过的时候听见一矍瘦老者说:的就不是我小时候见的东西，纯粹是的会的仿古货，，，，，

转眼快爬到了山顶，路越来越陡越来越难行，我的老110烂摩托车本来就是在太达公司买的冒牌货，带上一百有几斤的老婆发动机嗡嗡嗡响，机器发烫两股张开都能感觉它的热辐射，算了我说:下来走路吧，耳边飘忽而来的是听不懂的和尚念经，快到了这应该是，走了百十来米在折了个弯就现出一座山门，两边对称的是石砖混砌壁画 ，中间一通天石阶，陡直向上 ，隔三五十米又一平台，上到最高处有两三院庙舍，中间有书“仙人脚”。不知何意，游人不多不少，我正要往里进去，妻子一把拉住我说:“你有钱”。

我一愣说怎么了，妻子说里面都是烧香扔钱求神拜佛的，看你身上有多少钱，“哦”那我不去了 ，你去烧柱香吧。

看她去买香的时候，我转身到寺庙后院，几重宝塔，倒伏野碑几块，中间又有一人高大香爐，香爐上插一喇叭，从里面袅袅娜娜的唱的就是刚才在山下听过的声音。往高看大雄宝殿四个金字，里面佛像若干高大胖硕，脸方垂眉，下面蒲团三个，每个蒲团旁边放一个功德箱，正观望之间，见一白衣女子拜在正中央佛像之下，低头不语，乌发及肩。拜罢随往箱子里扔了一个纸团，旁边站立着一个寺庙看管人拿眼直瞟那箱子，我心想，别看了五十元钱，绿色的，一直看到后院的东边有一木门上着大锁，贴着门缝往里一看，乱七八糟的砖头推在一起，钢管竖着，原来是没有完成的工程，两边钟鼓楼也上着锁，兴致大减，又想起妻子还在外面，遂走出来寻找老婆，左右找不到，约有十来分钟，我有两怕一是等人二是寻人，心中未免焦躁，心想找着你一定痛骂几句，人群中忽地发现一个人，卷曲的大波浪头披到肩上，花格子毛外衣裹着娇小瘦弱的身体，远山青黛，杏眼云鬓你一样不少，莫不是你莫不是你，唉呀，天地之间有你有我，蜉蝣一生何曽感觉。喂我在这，我大声叫道，妻子没听见我的话，还在那怔怔痴痴的站着，人在她身边走过，我过去说:怎么了你，想什么你,她说:“老天爷真不长眼”，“算了没办法的事”我说，“该回去了”。

下山路好走，不一会走到放摩托车的地方了，一路溜下来，两边都是风化的砂石，雨水冲成的沟沟里乱长了些蒿草之类的，摩托车有如下山猛虎，路上也没什么人正好，我左右弯的好不惬意，风从耳边呼呼刮过，以至于听不到妻子的说话声，又回来到原路上，路过米山水库我把车停了下来，看见满漾漾的一池水，三五个人在对岸垂钓，我和妻子边走边谈。

我说:我们老大让我去工会报个名，矿上现在对家里有残疾人的职工每人能领个补助钱，具体是多少钱我也没问，关键我去问了，矿上那些人又不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这事拖了一个月了，有一次考试和老大坐在同一个座位上，老大还问我领上钱了没有，我没吭声，老大不高兴地拿眼瞅我。

妻说:死货，你不会拿东西去你们队长家走遭，现在就是这回事，像你这人真不会做事，也是人家老大看的起你，另外知道你家困难，才告诉你矿上有这么一项，不然你知道。

我说:关键我有点怵老大，见面都不知说啥。慢慢恐怕又不待见我了。

妻说:你就是越混越差，我以前就是这么嫁给你的。

我说:走吧走吧，有时候了，回去在说。

回来的时候路过秦家庄，我慢慢地骑车，一边观望着这个村子，西边有一道老街，好像有年代了，我故意绕了个弯，把车骑进了老街道，逼仄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两旁的老墙上都是蜗牛爬过留下的银色的印痕，黄色的土墙上长满了狗尾草，有的短墙坍塌了一半，另外一半也歪歪斜斜，这时天黑了下来，显的整个村子一片暗黄，独有墙边的一棵大槐树郁郁葱葱，在树后面的一户人家的后墙上刷着八个大字:“贫穷可耻，在家有罪”。

我想过两天就该去上班了，明年还继续打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