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也不知为什么,每年快到中秋的时候,我就会吟诵这阙千古名词。而每当吟诵起这阙千古名词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眼睛里闪烁出璀璨晶莹的泪光。在晶莹的泪光中,尘封的记忆一下子打开了,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便会很清晰地浮现出我和她相依相偎在一起捧读《宋词三百首》的情景。我的思绪的日行千里的快马良驹啊,把我从南国的边陲小城,载到了远隔千山万水的我的故乡苏北平原。
就在苏北平原的那个鲜为人知的蒲场里,我家住在把庄子劈为河东和河西的龙潭河的东边,离龙潭河有几幢民居房,离庄口龙潭河边的前庙门广场只有大约五十多米远,而她家就住在我家的西边。虽然中间相隔着一条南北向的巷子,但这又不是王母娘娘用头上的银簪划下的一道白浪滔天的银河,所以我和她从小青梅竹马,过从甚密。
但那个时候,我们还未上学,我和她都不识字,并不懂得青梅竹马的意思。我和她在她家庭院里玩的时候也没有“郎骑竹马来”,以及“和羞走,却把青梅嗅”,那都是古代闲得脑疼的文人编造出来的,但也不能排除没有一个这样浪漫的现象,因为还是很富有生活气息的吧。我跟她一块儿常常是跳房子,就是在地上划五个长方形的格子,然后用一块瓦片,单脚跳地把瓦片踢到每一个格子里,如果瓦片踢过界,就算跳房子跳输了。
当然,我们有时还用两只小板凳放在庭院子空地上的两头,再用一根橡皮筋连成两根,像是用橡皮筋围成的长方形,然后像吉卜赛女郎跳鼓点舞一样一上一下地跳,这种游戏叫跳橡皮筋。也有踢毽子的时候,但也不知为什么,也许她是美丽可爱的女孩子的缘故吧,她踢得非常灵巧,还会踢各种各样的花式,令人叹为观止,而我却是踢不了几下,那用鲜艳颜色的鸡毛做的毽子,就会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坠落到尘埃上。
我和她那个时候虽然都知道彼此性别不同,但不同在哪里却很懵懂,更不要说有什么一见钟情之说了,但彼此心中皆对对方存有好感,那是一定的,想撒谎说没有这回事,打死人家也不会相信。
但这种童年游嬉,随着我们都去本村小学上学,而只能在周日玩玩了,那时一周有六天都要呆在学校里。由于我和她都是结伴上学下学,我们的一些同窗便起哄说我跟她是小俩口儿。小俩口儿是什么关系,他们跟我们一样并不清楚。因此,我跟她并没有感到压力山大,依然我行我素地结伴而行。这样到了三年级时,有一个家境比较殷实的同学,他竟然用老师用剩的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下他的拙劣的书法,其内容无非是说“姜稻香和XXX怎样怎样好”的内容。那时我跟她脸子都嫩,并没有跟那男同学发作,而是俩人分别到黑板上把粉笔字擦掉了。
然而也不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全因为我回去跟我二哥哭诉了事情的始末。那时我二哥非常呵护我,听我绘声绘色地一说,他跟我说他会为我摆平这个事情的。
我真没想到我二哥说到做到,后来他到底在村后一个叫畜牧场的大空地上捉住了那人。那人原来穿着一件黄色的新汗衫到畜牧场去,正好跟我二哥迎面相遇。我二哥成功地挑动他发起火来扑向我二哥,我二哥轻描淡写地就把他扳倒了,并且抓住他的两条腿在平地上拖出很远,虽然没让这富家少爷受伤,但到底把他的一件新黄汗衫搞得泥渍斑斑。
我的这个男同学之所以泼我们的污水,一是很嫉妒我们,二是他在班上默默无闻,寻思着像村上的一位漂亮的少妇那样,因怕别人不知道她蹲在一个家庭贫困的人家,她就跳出来专门骂村子里顶儿尖儿的女人,由此她也就出名了。想不到我的这位同窗,他也很娴熟地运用了这种泼妇骂街的高明手法,尽管他确凿出名了,但他遇到我二哥,被我二哥一顿酷揍,他只能临风而流泪,对月而长叹。
如果说我和她以前很不晓得爱情是多么美好的话,那么,我跟她在经受了同窗泼污水的风雨洗礼后,我们已在心中对爱情有了既朦胧的认识又很渴望地憧憬和向往。我们虽然心照不宣地为避人耳目在学校里形同陌路,但我们一旦放学后和周日都在一起,或游嬉,或看小人书和那些唐诗宋词。
我到现在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我们相依相偎在一起看一本《宋词三百首》,我们看的就是这阙词《明月几时有》,我看到她那很柔嫩的耳垂在阳光下像透明似的,又是那种淡淡的粉红色,耳垂皮肤上还有些很纤细的毛茸茸的汗毛。我的余光还发现她的脸颊,羞涩得飞起了一抹像指甲花一样绯红的红晕,而且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她把眼光从书上移开来,偷偷地跟我四目相接,像胶结在一起宛若有一个世纪似的,马上又各自像兔子一样往旁边飞奔过去,我们很清晰地听到了彼此心如鹿撞的心跳声。这时我们都在一起读中学了,如果有人说我们这个彼此都没表白的爱情是初恋的话,那我也是十分赞同的。
可惜的是后来中学毕业后,她就嫁人了,由于我家跟她家的家庭条件非常悬殊,尽管她很想做我的新娘,但到最后还是邻村的一个小伙子做了她的新郎。
呵,我的故乡的初恋情人,今生我虽然跟你没有什么缘分,在人不圆月却圆的时候,我还是由衷地对你思念不已。今生虽然错过了,但愿来世我们把手牵哪,把手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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