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小男孩告诉我,肥胖仅作为一种结果而存在,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它有着极为复杂的含义。小男孩将手贴紧自己的肚腩说,这是作为直立猿们登上王位的嘉奖,同时也是他们屠戮自然的罪证。
火车刚从隧道里出来,迎面是灿烂的日光从水面散开,将车厢的角落扫荡的一干二净。身着制服的女乘务员来往穿梭,吆喝着、不怀好意的兜售流水线工业制品。
“只有作为人类这一贵族或者成为其附庸,才有资格享受肥胖的恩典。”他不断重述着这一观点。列车继续向前行使。
巴尔干半岛上坐落着一家汉堡店,据说他们能用海盐来腌制肉饼,先炸再烤,将多余的油稀出,最后撒上花椒和香料,哦对了,还有一点点红葡萄酒。俄罗斯北部靠近北极圈地区的人们将新鲜的鳕鱼处理后炸至金黄,夹进没有生菜的汉堡里售卖——因为鳕鱼是那里最廉价的蛋白质来源。
想到这,我把问题抛给了小男孩:“你吃过汉堡吗?”列车同他鄙夷的目光一同抵达至终点。
一位来自匈牙利的小说家曾对汉堡有过不俗的褒奖,他称这是“上帝用来根治孤独的配方”。美国西部大开发时期的一位演员曾在自杀前将自己的积蓄倾囊投入给了一家有关汉堡等速食发展研究的基金会。
列车晚点了整整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之前,我看着窗外下沉的夕阳投掷了骰子;四个小时之后,我没能如愿在那家选中的饭店关门前抵达。
奢侈的美国人想到了把汉堡外层的面包皮镀上一层薄薄黄金的点子,于是惹得看客们包围纽约城的黄金汉堡店,企图一睹芳容。KFC的中国餐厅们将汉堡特色化,花样百出的推出了以克氏原鳌虾为食材的作品,酱汁尤其增添了麻辣的成分,好像是把简餐和宵夜相搭配。
在接近凌晨的夏夜街道上,白天里蜷缩在角落的冷意也跑了出来,黑暗在黑暗的世界中无所遁形,饿无时无刻不在将人驱赶向恶。
疲倦和困意也如期而至。露水挂在我垂下的睫毛上——于是我决定不再对这趟旅程的第一顿饭做任何挑剔了。
车站旁只有一家速食店还在开着,零星几个和我一样的倒霉蛋坐在里面。
这里是开着灯的夜。
一块价值十元的鸡肉汉堡,两块炸鸡,一杯可乐。还有一个黏糊糊的托盘和吱呀吱呀的沙发椅,循环播放的钢琴曲以及我对于饥肠辘辘的一揽子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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