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琐忆

作者: 无为而有所思 | 来源:发表于2024-07-14 09:11 被阅读0次

    厨房边的空地上,妈妈种了一株玫瑰,一大丛仙人掌,一棵冬瓜,还有五六个花盆,盆里种的居然是辣椒——有的正开着小白花,有的已结起了小辣椒。数了数,大概有十几只。

    问妈妈,“这么几棵辣椒,哪里够吃?一餐都没了。”妈妈笑,“会结很多的。再说,菜园里还有两厢地,种的都是辣椒。”

    有句话说,“贵州人辣不怕,湖南人怕不辣,四川人不怕辣”,其实,四川和贵州都是麻辣,湖南和湖北才是辣。所以,对于农村孩子来说,特别是湖北农村的孩子来说,辣椒一定是抹不去的回忆。

    春天,菜园松土,挖坑,将辣椒苗一棵棵移植,浇水,施肥;夏天,辣椒茁壮成长了。小时候的辣椒品种特别好,植株高大,辣椒又大又多又辣。嫩的辣椒口感好,但辣度不够。如果碰上干旱天气,摘下老辣椒,能辣的人掉眼泪。

    每天早上,跨上篮子,菜园里摘下长豆角和辣椒。早饭的菜就是辣椒炒豆角,午饭的菜就是辣椒炒辣椒,最佳的做法是:用擀面棍将青辣椒锤成碎片状,但一要巧劲,用蛮力是不行的,辣椒汁喷出来会辣眼睛,我和弟弟妹妹妹吃了不少苦头;二得把握好度,如锤成糊状,那就变成湖南的擂辣椒了,口感黏乎,不好吃。想起来,除了大弟外,一家人都爱吃这个,尤其妹妹小时候,辣的掉眼泪,但又忍不住要吃,实在好笑。

    等到辣椒收成的时候,母亲会整篮整篮的摘下来,腌菜坛子洗净,青辣椒剪碎,一层辣椒一层盐,用擀面棍压的严严实实,瓷碗反盖坛口,碗边浇水隔绝空气,一段时间后,腌辣椒制成,清脆爽口,可为下饭主菜;红辣椒呢,通常都是用小石磨磨成酱,玻璃罐装起,用时用来拌饭吃——光靠辣椒酱,我就可以吃两大碗饭。

    长大后,家乡的辣椒是少吃了,也没办法找到那种肉质醇厚,清脆爽口,辣的头皮发麻的辣椒。现在吃的,都是博罗的野山椒,海南的彩椒,还有桂林的黄辣椒,确实是很辣,但模样实在小的可怜,做小菜还凑合,做主菜就差点意思。

    据说,川滇人把辣椒称为“辣子”,有亲之之意。江浙人叫它做“辣货”,有远之之意。至于闽粤各地,更有些地方完全不懂辣椒的好处。听过一个笑话,博罗公庄人好吃辣,有次某人去了石坝,见到市面上完全没辣椒卖,心下大喜,以为寻觅到商机,立刻挑了一大担辣椒前往石坝,结果是,从早到晚,连一只辣椒也没卖出去,他忘了,石坝人是不吃辣椒的。正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某人的生意经,念的不太妥当。

    我常想,一个人少年时的口味,总是不会变的。虽然一直旅居在外,但好辣的口味不变,要强的性格不变。毕竟,对于贫穷的人家,辣椒算是最能下饭的好菜,小时候吃多了,也就成为习惯;就性格来说,辣椒性子“辣”,有“刚强”之意。你想想,四川人吃辣,所以有“无川不成军”之说,才有“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的誓言,才有“打完就是办法,军人的任务就是保卫国土,牺牲到底”的豪气。在民族危亡时刻,川军将士血战到底、视死如归的气概正如辣椒的刚强。又有人说,湖南人之喜欢革命,当部分归功于辣椒,有无道理?谁知道呢?又比如,“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家乡话至今仍保留“不服周”的说法。不服“周”,不服哪个“周”?我们都清楚,所以,也不必再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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