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模仿都来不及

我小时候没见过我爸，听我妈妈说他酗酒，特别厉害那种，睁开眼睛就找酒瓶子，喝多了就打人骂人，我刚刚过完百天，赶上腊月他喝多了在路边睡着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冻死了。

我妈长得白净好看，带着我改嫁去了下一家。我继父是个卖猪肉的，家里不愁吃肉，他家有个儿子比我大四岁，叫小山。

我讨厌继父，整天身上都是油腥味，地中海的发型又老又土跟我妈像两辈人。可是我不讨厌他儿子，小山长得就像个好人，说话刚硬又带着和气。

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以为我会嫁给他，他不是我哥哥。

我继父也是个粗人，他总是说我们爷俩要了你们娘俩，是看着好看又是一搭一的便宜，等你长大了就给我当儿媳妇，咱家一娶一嫁，省了彩礼嫁妆。我心里是高兴的，我有记忆起，就只有他对我最好，夏天摘了小野花给我梳头，冬天省下橘子瓣糖给我吃。那时候我就想嫁给他，想着那样就总有桔子瓣糖吃。

他上初中我上小学，我上初中他上高中，他有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剩下哪里都响的自行车，一直都是他接我放学，我就坐在后面闻他身上的味道。再后来，他上大学我上高中，他住校了，我每天都很想他，我就自己回家的路上偷偷哭。

高三那年，继父因为车祸没了。我心里有一丝的庆幸，这样我们便不再是名义上的兄妹俩。可是葬礼上，他带了个文雅的女人回来，说是他大学同学，他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他走到哪都拉着她的手。”

那天晚上，他们俩住在一个屋里，他们俩把门在里面反锁上，他们在里面能干什么呢？我当时还算个孩子，我只是说不清楚的嫉妒，他和她共处一室，小山从来没有和我这样过。

我讨厌那个文雅的女人，不许她用我的一切东西，抢着坐小山身边的位置。小山第一次跟我发火了，他说我跋扈嚣张不通情达理。我就哭啊，哭的撕心裂肺的，我哭他怎么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他走了以后，我就学那个文雅女同学的样子，他不就喜欢那样的吗？他喜欢啥样的我就是什么类型的。我开始穿一步裙，偷着穿我妈的小高跟鞋，把两根土里土气的麻花辫打开变成散头发。可是那个文雅的女同学没跟他多久。

我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就去找他了，他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极小的房子，一室一厅没有厨房的那种。那房子里有晾着女孩子的内衣裤，都是红红纷纷的。那是个他学校旁边理发店的学徒，整天给客人洗头发，身上穿的花红柳绿，头发也是黄的扎眼睛，画着大浓妆看不清原本的眉目。

那晚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或许是那个黄发女人看出开我对小山的意思，他们的声音一整晚都没有断过。我就在外面使劲用被蒙住头，擅抖着又哭了一整夜。

我去了他工作的城市上大学，我故意变成言行举止轻浮的样子，把头发弄得五颜六色，衣服鲜艳且暴露，甚至还有大一届的男生直言找我去开房，其实那时候我的情感世界除去小山是一片空白啊。我大一没结束呢，那个黄头发女人也走了，我庆幸这回小山是不是该注意到我了。

我就挑了一个好日子，在外面点了好几个菜，穿了红色吊带上衣和牛仔短裤，在拎了一堆啤酒去了他的屋子。我们谈天谈地谈理想，就是瞎扯淡，后来都喝多了，我就借着酒气问他，小山我好看吗？小山说，打小我就觉得你最漂亮，比你妈漂亮多了。

后来我喝的离了神，抱了他，哭着说好看是喜欢吗？那咱俩在一起行吗？小山抱着我把我放在他的床上，然后了。没有什么答复，我就自己在他的屋子里吐啊吐啊。我怎么就不能把我的心吐出来给他看看呢？

再往后，他又有了新的女朋友，在夜店跳钢管舞的，我就也学者穿黑色的皮衣皮裤，没有半点大学生的样子，我的同学女的讨厌议论我男的言语轻薄我。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小山能看上我，我可以当纯洁圣母也可以当妖艳贱货。可是他的眼他的心从来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过一时半刻，他的女朋友走马观花，马不停蹄的换着。他也开始拒绝让我去他的出租屋。

看不见他的女朋友什么样我就变得不知道怎么穿衣打扮，怎么说话做事，我有时候很难过，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我一直都在模仿，可是小山的喜好从来没有定格过。我现在毕业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小山的女朋友了。

 我现在连模仿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