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神秘礼物

01

好难得的一连三天的公假，这是上班族最开心的时候，好多的他们在假日前早已安排好了节目。

而思洁却想趁着这难得的假日好好地和自己相处一番。这理由听起来不免让外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她无所谓。

有多久没好好地和自己的内心说说话了？有多久没一个人在想自己的未来了？多久没好好地站在阳台上吸一吸清晨的空气？又有多久没为自己的房子作一番打扫？最终的答案就连她自己都忘了最后一次做这些事情是在几时了？

所以这么难得的假日，她要做这些久违的傻事。她发现，自踏入职场那一刻起，每天认真卖命地工作，为的是追求更好的物质，过上更好更精致的日子。

世上就是无法做到两全其美，往往都是拼尽力气去追逐梦想中的未来，而失去单纯的美好和快乐。

算了，没必要想一些令自己扫兴的事了。想一想这一连三天的假期要如何渡过吧？她率先想到乱糟糟的大厅和卧室，还有很久没细心去打理的花花草草......所以还是为自己的窝居做一个打扫除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在假期前一天，相信大部分打工一族都会倒数假期的来临。五......四......三......二......一......

当心中数到一时，许多同事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拿起包包，笑容满面地和身边的同事道再见。这当然也包括她了。

“洁，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郊游吗？”一位女同事热心的问。

“如果你也来，肯定会比较热闹。”另一个同事接着补充。

“不了，谢谢。”她微笑地拒绝她们的一番好意。

跟同事们道了再见后，她径自走到停车场取车，然后开车到超市去买新鲜蔬菜、肉类和一瓶红酒。她准备回家亲自下厨为自己做丰盛晚餐。

想想许久炊烟不举的厨房，真为它英雄无用武之地感到心疼。因为平常为了工作经常加班，一天三餐都是吃外卖的。

02

又有多久没在晚上11点前睡觉了？印象中自上大学那一刻起，思洁就加入夜猫一族了，不到半夜总不上床睡觉。今晚她就暂时抛开夜猫的名字，当个乖乖小女孩早早上床睡觉。

能睡到自然醒绝对是一种幸福，很久没体会这种单纯的小幸福。起床梳洗一番后，她来到厨房，为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一根香肠和一片火腿片，再泡了杯咖啡，然后来到餐桌大快朵颐享受自己的早餐。

接下来她扭开唱机，置入一片自己爱听的光碟后，她就直接切入正题打扫自己的房子。把不要的都扔掉、旧的东西也一并丢掉，这样会让自己的房子宽敞些。

一个早上，她努力不懈地扫、抹、丢，发现自己丢了很多旧的、坏的和没用的东。一丢就丢了2大袋的东西。终于成功地打扫了大厅。

午休时，她暂时停掉手上的东西，她重新折回厨房，为自己做个午餐。她做了个蔬菜沙拉，既不油腻，也有益于健康。

她边听着音乐边吃着蔬菜沙拉，用心去体会这短暂的悠闲时光里所带来的闲情雅致。原来让自己快乐是那么地简单。

小休一段时间后，洁重新投入未完成的任务。接下来，她来到自己的卧室，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扫、抹、丢。

拉出放置在床底的箱子，用扫帚扫去床底的灰尘。收拾梳妆台，把不要的化妆品或首饰扔掉，然后抹一抹梳妆台。

她打开衣橱，里头也放了不少的箱子，把箱子都拿了出来，再着手把旧的衣服和不适合自己的衣服都挑出来，准备捐给慈善机构。然后，打扫书桌......

之后，她把放在箱子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那都是一些纪念品、贺卡、礼物等。她想把她们浓缩到一个箱子里。在她精挑细选之下，那些远久历史到不复记忆的都被她淘汰了。

直到拿起一个精致的音乐盒的时候，她打开音乐盒，传来了一阵阵悦耳的音乐。她印象中记得这是一份没有写上送礼人名字的礼物，她的猜测也只是像雾像雨又像风一样的朦朦胧胧，大概是他，又或许不是他......

03

思洁的记忆迅速飘荡回11年前，那年的她不过才17岁，要考高考的一年。每天被繁忙的功课压得呼吸不过来，每天听着老师们对着大喊：“考好成绩就有前途，考不好成绩就没前途、没将来。”

老师的话如同魔咒一样深深地烙在她的心里，只有考取好成绩，魔咒就能解除。所以当时的她眼中就只有功课和考试。不过因为这件事才令她压力不堪的日子里增添一点点的色彩。

记得那天她班上来了一位插班生。这位插班生并非是转校生，而是一位转换班级的学生。他是一名男生，名字是亦轩，被老师安排坐在靠近后门的位子。

起初，她不太留意他，毕竟他坐在很后面，故此他插班已有整个月，他们都没有什么交集。

他俩的交集是发生在一个中午的放学时段。当班长高喊：“起立！”，全班的同学一致地站了起来，然后对老师说句：“谢谢老师。”然后背起书包就纷纷散去。

因为教室出口有分前门和后门，而那天她选择了后门。正当她经过了亦轩的座位时，两人默契十足的抬首看了对方一眼，而后扬起嘴角对对方微微一笑，再从后门步出了教室。

这样情节很普遍到极点，就算对着路过的陌生人，也一样可以这么做。偏偏这之后，她发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频率不正常到惹人怀疑。可是她并不以为然，既然遇见了就对他笑一个。

再后来，每当放学后她选择从后门步出教室时，他会主动地和她说再见。有时，她甚至觉得他是刻意在等待她经过他的位子，然后温柔地对她道句再见后，才尾随着她离开教室。

是我多心了吗？大概是吧。

高考是最关键的一年，她把全部精力放到学业上，关于这种朦胧不真实的感觉只好搁置在一旁。

04

这种道再见的戏码依旧上演着，时常出现在思洁的面前也依然还继续着。不过，除了这之外，亦轩并没有怎样找过她聊天。

只是不懂为什么，她有时会觉得他在看着自己是眼神似乎多了一些什么，笑容也好像多了一些什么。那时她的年纪尚轻，只一味儿埋首课于业，对课业意外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

如今想起来，当时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什么？那就是双眼发亮，而且柔情似水；当时他的笑容里多了什么？就是像打翻了的蜂蜜瓶子渗出蜜糖来。

当时的她在接触他这样的眼神和笑容时，都会不知所措，直觉这样很不妥，于是就拼命回避着他。放学时都尽量走前门了。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应该是、一定是......

此后，每当不经意看到他时，她的笑容都变得很不自然。而他不懂有没有察觉到？反倒见着了她，眼神又柔情又明亮，笑容如洒了一地的蜜糖，甜蜜又温柔。

在中学度过了5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心里有把声音告诉她应该问清楚他，问题她不懂该要怎么问？想了想她还是选择置之不理，反正时间久了，大概就淡化掉了。

因此，为了回避他，她开始对他很冷漠，尽量少和他接触。毕竟两人是同班同学，再如何少接触或回避，始终有一天还是会联系上的。

无论她如何对他冷漠、回避，他依旧待她像从前，找到机会和她说几句话，遇见了就笑一个，不然在人前一发现了她的身影，就用眼睛捕捉她的身影，就算被她发现，他也不回避。

她对此只好无言了......

05

日复一日，洁始终没有向轩问起这件事情。而他也只是把她的回避加冷漠当作若无其事，依旧他重复的作风。

直到有一天早上，当她来到自己的座位时，见到桌上摆放着一份小礼物。她拿起礼物细心一看，卡片只写着她的名字，却没有注明送件人的名字。

她的脑袋顿时闪过无数个想法：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不是中国情人节、情人节、白色情人节也不是七夕情人节；恶作剧？想想并没有得罪人；被暗恋了？什么年代了，有话直说，干嘛藏着掖着的？

她想不明白了，也不愿再想。她把礼物放进书包里，回家再拆来看看是什么玩意？

放学铃声一响，全体同学向老师道声：“谢谢老师。”后就纷纷离去。

她背起书包，准备要离开座位时，刚好就看见他从自己的面前经过，然后他扭过头望向她，微微笑了一笑，就离开了。

一接触到他的笑脸，有道极光迅速在她的脑袋闪现，今早的神秘礼物是不是他送的？她心里的答案：应该是，应该不是。

回到家后，她打开书包拿出小礼物，拆开礼物纸后，原来是一个漂亮精致的音乐盒。打开音乐盒，传来悠悠扬扬的音乐，很悦耳动听。

再次看着那张小卡片，除了注明收件人是她就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好一份耐人寻味的礼物哦。

关于这份神秘礼物，她始终没有问清楚，就这样默默地把它珍藏着。在应付功课感到快被压垮时，打开音乐盒，听听那阵柔和轻巧的音乐，紧张心情也能得到缓解，不再郁闷到窒息。它就这样伴着她渡过难熬的高考时光。 

倒没想到这个小巧精致的音乐盒也陪伴她渡过大学时光。直到离开家乡到外地工作她依旧带着它。只是后来工作繁忙到没太多空闲时间来享受它带来片刻的轻松悠闲。

后来她需要更多空间来完成自己的工作，于是只好把放在书桌上的精品和音乐盒都收进箱子里。

06

想到这里，思洁的思绪暂时拉回了现实。她细心听听音乐盒传出来的音乐。听着听着她的思绪再次回到11年前......

还记得高中毕业的那一天，临高考还有两天的时间。当她走出学校礼堂准备往学校大门走去的同时，发现身侧多了一个人。她抬首望去，正是亦轩，映入眼帘依旧是他那打翻了蜜糖的笑容。

“可以陪我走一走？”

她没回答只是点点头。

接下来，她跟随着他去取他的脚踏车。他并没有骑车，只是一面默默地牵着脚踏车，一面和她默默地走出校门。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他率先划破沉静：“毕业了，可有什么打算？”

“如果可以那就继续升学。”

“你呢？”她反问。

“也是升学，如果成绩不好那就只好工作了。”

听罢，她默默地点点头。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聊一些爱好的、功课的、未来的等。这样漫无目的闲聊着闲逛着也过了一段时间。

“我送你回家吧，大家要为未来冲刺，你要加油！”说罢，他骑上了脚踏车，然后拍一拍身后的座位。她跟着坐了上去。

“你会起脚踏车吗？”他问。

“是会的，只是太久没骑过，倒是生疏了。”

“那我们调换座位，换你载我好不好？”他调皮地问。

“你捣蛋，我才不要！”她轻轻地朝他肩膀打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也是唯一一次近距离的接触。高考过后，两人就不再有任何交集，甚至没有对方的消息，像极了从彼此的世界狠狠地抽离掉一样。

至于那份神秘礼物，她依然没问他，到最后已经忘了要问他。

07

是真的从彼此的世界狠狠地抽离掉吗？思洁细心地想了想。不是的，她还有再遇过亦轩，就那一次以后，真的狠狠地退出彼此的世界。

她的思绪调整了时间，回到了8年前。那时的她20岁，念着大二了。

她还记得，和他重逢就是那一年的一个晚上，他们不约而同地出席一个舞蹈表演，那是由全城所有大学一起举办的大型表演。

表演结束后，观众纷纷散席。待大部分的观众都已离席，她这才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去。走在礼堂的通道上，她与刚要准备离席的他相遇了。

两人相遇的同时，都超有默契般地向对方微微一笑。这让她想起初次与他交集的那一刻......时光飞逝，没想到多年没见，他的笑容依然和从前一样，如打翻了瓶子的蜜糖。

也许这是他的招牌笑容吧。他心想。

“你也爱看舞蹈？”每次看到她，都是他先开口说话。

她摇了摇头回答：“票是朋友给的，反正也无聊，所以就来看了。”

两人默默的走出通道来到大门口，可是天不作美下起倾盆大雨。两人被困于礼堂外的屋檐下。

雨势越来越大，看来一时半刻都不可能停雨。她这时侧过头暼了他一眼，见他倒是一脸悠哉游哉的样子，心情没被大雨影响。反正现在也没办法回宿舍了，她索性学着他的样子悠哉游哉地等着。

期间，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着回答着又沉默着，一直到雨势渐渐变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接完了电话，就被他戏笑地问：“男朋友吗？”

“是的，你呢？有女朋友吗？”

他点点头，表情有点羞涩夹杂着初恋的甜蜜，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副表情。

当时，大家各有各的另一半，各有各的前程与未来。那个时候，他们俩都没有给对方留下联系方式。这一切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随着风儿把它带到充满期待与憧憬的地方......

08

故事发展到这里，思洁清醒过来了。她望着手中的音乐盒，心想大概以后也不会遇到亦轩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然后，洁微笑着摇了摇头。把音乐盒关上，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藏在一个箱子里。

当她抬起头看看天际，原来已近黄昏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阳台处，抬头看看一片橘黄色的天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喃喃自语，用心去感受这名句的精髓。

欣赏完了黄昏，她再度折回卧室，继续清理箱子。当收拾完一切已是晚上了。她拿起衣物去洗澡。今天的晚餐她决定到外头去享受。

时间是最无情的刽子手，它一点一滴，慢慢地，悄无声息偷袭着世人的青春，它也残忍地不容许世人挽回，只能感慨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不知不觉，一连三天的假期就这样结束了。上班族又重新上班打拼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像一般上班族忙着上班、加班、回家。每天机械性地重复做着相同的事，生活也变得索然无味。

平民百姓过的日子就是如此，每天过得平平淡淡、简简单单。无法像传奇人物过着惊涛骇浪、荆棘满布的日子。只能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寻找一些小刺激。

09

随着工作繁忙，在假日回忆起青葱岁月里的小小惊艳很快地被思洁抛诸脑后。每天加不完的班，赶不完的工作，一天到头来最奢华的享受莫过于睡觉！

今晚好不容易干完了手上最重要的任务，她看看腕表，现在不过是晚上8点钟，她环顾四周，办公室里还有小猫两三只仍在埋头加班赶工作。

呼！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伸个懒腰，从抽屉拿出包包，然后站了起来，径直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难得早下班，她决定不叫外卖了，而是到餐馆好好慰劳自己的肠胃。

人生就是这样的，往往被遗忘的人或事物，在绕了一个大圈，会在该要相遇的地点重聚，而且巧遇得刚刚好。

当她来到了餐馆，眼看餐馆早已高朋满座，没有一个空位。她正要转身离开，眼前就出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亦轩。

他向她迎面走来，脸上始终带着她熟悉的微笑:“一个人吗？”

“是的。”

“刚好我也是，不如就一起吧？”

她微笑着点点头，跟随着来到他刚刚坐的座位。

点了餐后，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着目前的状况，聊着工作的情况......这情景让她忆起8年前的他们。

8年没见面，除了熟悉的笑容没改变之外，他变得成熟有男人味了。那也对的，历经了8年时间的洗礼，小子也要蜕变成熟男了。时间催人老，原来一点都不假。

“这回该不会吃到一半会被你的男朋友找吧？”他以试探性的口吻问她。

忆起8年前他俩聊得正兴起，她男朋友打来的电话中断之后的发展。

“也许不是男朋友而是老公了。”他修改道。毕竟不再年轻，她已嫁作人妇一点都不稀奇。

“没男朋友，毕业后没多久就分手了。”她淡淡地回答，口气一如白开水般平淡。“你呢，结婚了吗？”

“女朋友都没有一个，怎么结婚呢？”

这次的重逢，他们对对方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在闲聊中，才知道他已和她在同一座城市工作。而且，两人还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

10

接下来，他们俩开始约会了，但目前关系停留在朋友的阶段。他们都想一般人那样吃饭、逛街、看电影，偶尔泡在图书馆里看看书。

再次重遇，她不再像青葱时期那样一看到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或是很局促。如今面对他，她反而感到很自然。

这或许是他们俩都是同乡、同校的关系，相处起来少了局促不安，反而多了亲切和自然。

两人的感情随着时间变得深厚和稳定。他决定向她摊牌，摊牌11年前累积到现在的情感。

“我曾经很悔恨，悔恨当初喜欢你却不敢告诉你；悔恨再次与你相遇却依然要错过你；如今好不容易才相遇，我不想再错过你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青葱岁月里的爱情在他的心里滋长是时，他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子，当时觉得自己力量很渺小，不能给她什么，所以只能把心意化为暗恋，只能默默的关注她。当时只要和她相视微笑，他就心满意足。

毕业后，想着大家不可能还有以后，于是在大学和别的女生交往，但在寂寞深处还是会想起她，再相遇注定要错过，毕竟大家各有另一半。

始终预料不到的是在爱情路上绕了一大圈，终于和她重逢了，这时两人都是单身，他不想再错过了。

她没有及时回答，她深深地、认真地望向他的双眼，多么深情、多么温柔，像大海一样深、一样的温柔。那是久违的眼神，在青葱岁月里她也有看过他这样的眼神。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她点点头，他欣喜地把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搂着她。

深埋在她心里的疑问终于有了解答，这一等却等了11年。

还有一个同样深埋在她心里的疑问还未解谜。“那个音乐盒是你送的吗？”

那个音乐盒是他第一次给喜欢的女生送的，那是他的心意，是真心诚意地没有任何理由给喜欢的她送礼物。因为不想被她当众狠狠地拒绝，所以不写上送件人的名字。就算被丢进垃圾筒里，总好过当面丢回给他来的好。

“你喜欢吗？”

她点点头，那是她最珍视的一份礼物。她一直都珍藏着，永远都会珍藏着它。

对于这份爱情她也会想音乐盒一样珍视着它，爱惜着它到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