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明月何时照我还》 上一章：（80）是取是舍，凭君意
笔者：楼清月
（81） 绝不放手
京师 紫禁城 仁智殿
朱拂玉与云展一前一后回了仁智殿，济源见朱拂玉走来，有些关切地迎了上去。
“王爷，肖公公找你，可是有什么事？”济源低声问道。
“王振想要让我把她交出来。”朱拂玉皱着眉，又说道：“可云展的意思，似乎不愿我把她交出来……”
“那，您的意思呢？”济源见朱拂玉眉头微微舒展，脸上却更显严峻。
朱拂玉斜着眼看了看济源，问道：“父皇驾崩，汉王叔今日称病没来致奠，可是真的病倒了？”
济源见朱拂玉避而不答，也不好多说，只说道：“汉王府戒备森严，我若硬闯，只怕会惊动了汉王，但瞧着汉王府出出入入地郎中，想是真的病了罢！”
正说着，朱远坦从远处急急走来，面带忧色向朱拂玉施礼道：“堂哥，听闻百草门门主高徒现在府上客居，不知远坦可否一见？”
朱拂玉见朱远坦过来，面上的神色便已没那么紧绷，神色和缓了不少，把朱远坦扶起，问道：“是王叔病了罢？可有什么大碍？”
“倒也没什么大碍，皇叔驾崩，父王悲痛过度，引着了旧伤。”朱远坦说道：“只是父王年岁渐长，远坦想着，若是能去了病根，是最好的。”
朱拂玉点了点头，朝济源吩咐道：“你即刻回府，带褚大夫去汉王府，务必叫褚大夫尽心瞧病。”
朱远坦听闻，愁容上布满了喜气，感激地又是向朱拂玉一施礼：“远坦替父王谢过堂哥。”
朱拂玉看着朱远坦，心里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整个皇宫中，子嗣繁茂当属汉王，汉王育有十一子。有的阴险狡诈，有的文韬武略，有的有大将之才，有的通经商之道。可论起至纯至真，只得朱远坦一人。他如同一面镜子，照的旁人丑陋异常。他活的肆意而又克制，尊孝道，恭兄弟，胸有天下，但又不狡诈、功利……
想至此处，朱拂玉瞳孔缩了缩，似乎想明白了些关窍。汉王对朱远坦，恰如一个帝王对帝嗣的培育……朱拂玉见朱远坦向自己投来的关切地目光，不由地想起了朱远圻。朱远圻和自己何其相像啊！都是一个被自己抛弃的弃子……
“堂哥……可是身子不舒服？”朱远坦有些疑惑地看向朱拂玉。
“远坦，汉世子想必也快回来了罢？”朱拂玉低下头，不愿让朱远坦看到自己的情绪。
“兄长前日来信，想是再有两日便可赶回来了。虽赶不上致奠，但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应是能赶上的。”朱远坦想到自己兄长即将归来，心里也高兴，语气不由地轻快了几分，见朱拂玉没有应答，问道：“堂哥，我听说，你与兄长因一个女子起了争执？”
“确有此事，却也算不上什么争执。”朱拂玉淡淡地点了点头，但也不愿多说。
“堂哥，远坦有一言，不吐不快。”朱远坦见朱拂玉要走，拉住了他：“堂哥和兄长都是胸有大才之人，为了一个女子闹出些风雅之事虽是件小事，可到底是伤了皇家的脸面。兄长因此遭了父王的责骂，想必堂哥也是罢？”
朱远坦见朱拂玉停住脚步，扭头看他，带着一丝无奈又有些复杂的笑容：“所以呢？”
“能得堂哥和兄长的倾慕，想必应也是个绝世而独立的女子。远坦想，不若让她来选。若她选了堂哥，远坦便替堂哥劝和兄长。若她选了兄长，想必以堂哥的胸襟，也不会介怀的。”朱远坦说的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朱拂玉从小最喜朱远坦，从不曾苛待他，皇宫之中，他只拿这个堂弟当做弟弟看待。此刻听他说出了这番话，心里不禁有些酸楚。到底是同父的兄弟，朱远坦这样建议，朱拂玉不吃惊。
朱远坦见朱拂玉低了低脑袋，情绪不对，问道：“堂哥，远坦可说错了什么？”
“远坦，你没说错。”朱拂玉瞧向宫外郕王府的方向，有些感慨：“只是此事，复杂了些。”
朱远坦有些疑惑，不知朱拂玉为何忽然有些伤感。正要开口，就见朱拂玉回过头，面有决绝之色：“此事你莫要再管，我绝不放手！”
朱拂玉不待朱远坦再说，便往致奠的队伍走去，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是夜，济源回了永和宫，朱拂玉正在树下酌酒。
“王爷……”济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朱拂玉：“我未经您允许，将王振和云展之事，告诉了法般。”
朱拂玉也不生气，接过锦囊，打开一看，上面是法般飘逸的五个字：【不与小人谋】。朱拂玉点了点头，示意济源退下，却听济源又开口道：“法般说，李姑娘被王振捉了，栾姑娘救人心切，逼着张礼放跑了她。张礼如今背负荆条，跪在您的书房，等您回去处罚呢。”
“逼着？”朱拂玉只觉法般用词好笑：“张礼这样没用，能被一个弱女子胁迫？算了，叫张礼不用这样惺惺作态，我不会处罚他。”
济源点了点头，又弱弱问道：“王爷不恼姑娘了？”
朱拂玉冷哼一声：“她有什么好？值当本王动怒！”
济源见朱拂玉说，知道他是想通了，也露出了笑容。
翌日，孟连衣起的很早，穿了一身朴素的贫女打扮，跟着栾欢月和陈星坐着马车晃晃荡荡地往紫禁城走。离宫门还有一条街，孟连衣便下了车，背上了包袱。栾欢月见孟连衣拔腿便要走，伸出手拉住了她。
“你再念一遍。”栾欢月轻声说道。
“我叫莲花，是端本宫李选侍的堂妹，太子殿下即将登记，李选侍想要我进宫，伺候她。”孟连衣面无表情地说道。
“很好！你的腰牌呢？”栾欢月又问道。
孟连衣在腰间摸了摸，却没有寻着。栾欢月把腰牌递给了她，说道：“收好，莫要掉了。”
“知道了！”孟连衣接过腰牌，仔细瞧了瞧，揣进了腰间，快步往宫门走去。
陈星见栾欢月面带忧色，问道：“能行吗？”
“怕是不行，她太机灵了。毫无小门小户的拘谨。”栾欢月摇了摇头，遥遥望向宫门处。
孟连衣走至近前，有些害怕的深吸了口气，走到了大内侍卫的身旁，把腰牌递了过去。
“你是端本宫的人？”侍卫确认是端本宫的腰牌无误，又打量起孟连衣。
孟连衣低着头，点头道：“是！”
侍卫拿过包袱，仔细的瞧了瞧，没瞧出什么端倪，却也不放行，只仔细端详着孟连衣白皙的面容：“你是哪里人？”
“民女是河南汝宁人。是李选侍的堂妹。”孟连衣见侍卫一直打量自己，心里也没底，有些虚。
“我怎的瞧你这般面熟？”侍卫又端详了会儿，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可是孟总督家的千金？”
孟连衣抬眼瞧了瞧侍卫，见他虽是疑问句，但却有几分笃定，心里慌得很，她倒不成想，在京师竟能遇到熟人，把头埋的更低，忙否认道：“不认得。这位兵大哥，想是认错了罢？”
“姑娘当真不是孟总督的千金？”侍卫见孟连衣心虚，复又说道：“孟总督马上便要从此门离宫，待孟总督过来瞧上一瞧便知晓了。”
孟连衣一听，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要往后逃，却听身后一声轻斥：“你虽还未入宫，但也要通晓宫里的礼仪，这样上蹿下跳，成何体统？”
孟连衣回头，见栾欢月一脸严肃地看向自己，气质一下便变了，把宫里那些管事嬷嬷的气度学了个十足十。
“不知这位贵人是？”侍卫见栾欢月冷着脸，有些吃不准她的身份。
栾欢月掏出腰牌，冷冷说道：“我乃端本宫太子妃的一等宫女婉儿。”
“婉儿姑姑？”侍卫见栾欢月一脸自傲的模样，迟疑便少了一分。
栾欢月也不瞧那侍卫，径直走上前去，抬起了孟连衣的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后便给了孟连衣一巴掌，孟连衣吃痛，回身想要起身骂栾欢月，就见栾欢月狠狠地瞪了回来，识趣地捂着脸，跪在了地上。
栾欢月打完人，冷哼了一声道：“太子还未登基，李选侍便这样着急往宫里送人了么？未免也太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了”
孟连衣低着头，似乎在嘤嘤地哭着。栾欢月不理，反看向侍卫，冷声笑道：“不知这位卫尉如何称呼？”
“在下姓徐。”徐卫尉躬手说道，此刻已信了大半。
“徐卫尉尽忠职守，太子妃若是知道了，定会大加赞赏的！”栾欢月露出了满意地微笑，不动声色地递给了他一带碎银子。
徐卫尉掂了掂银子，知道分量不轻，面上也展露出了笑容，悄悄地把银子揣进了兜里。
就在此刻，从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栾欢月抬眼望去，见马车上花式朴素而又大气，料想应是个身份不低的贵人，心底有些没底，但面上却不显，故意用脚提了提孟连衣，嘴里骂道：“还不快跪到一旁去，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孟连衣此刻哪里还敢出声，忙爬着跪到了一旁。马车在宫门听了下来，宫车幔弹出了个人脑袋，一身素衣，带着和煦的笑容朝徐卫尉颔首。
徐卫尉看了眼，忙躬身说道：“乐平郡王！”
栾欢月躬身跪在孟连衣旁，见徐卫尉喊车内那人乐平郡王，才知道，他就是朱远圻的弟弟，那个被汉王宠大的朱远坦。
“旁边跪的是什么人？”朱远坦似乎不着急走，反而下了马车，走到了栾欢月身旁。
孟连衣只觉自己心砰砰直跳，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瞧瞧望向栾欢月，见栾欢月面上十分淡定，正感钦佩，却见栾欢月不动声色地将两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不禁在心里失笑，原来她也会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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