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记事时,才向母亲问起自己的出生地,她偶然带我重游故地。那已经搬离多年的山疙瘩,阴冷,潮湿。房檐低斜,一株老梨树孤独的立在门前,歪斜着高高的枝丫,院前的石板间,青苔草绿。记得正是春意浓时,梨花洋洋洒洒,撕了碎碎白一地,这苍翠中梨花带雨的景致,是那么凄凉悲伤,我竟迷恋这幽静里,楚楚可怜的春色,烙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最是记忆尤深。
月下故事里,母亲偶然谈起搬离那几间瓦房的原因,我惊恐不已。
那时母亲怀着我已近临盆,瓦房简陋,租住的就一单间,吃饭睡觉都在这里,厨房厕所得绕过屋檐,独立在屋后。孕期渐老,难免夜间多起来,母亲为了方便,自然就睡/了床外侧。这依山的老房,晚上寂静,父亲最是好/睡。
那一夜,母亲正睡意迷蒙,听到门栓轻响,下意识记得门是从里栓的,不免梦中一惊。她仰/卧着身子侧过头看着门口,隔着帐子,看到门被轻轻打开,月色如霜,带着雾气凉凉的洒进厅堂,母亲害怕,想伸手摇醒父亲,可四肢竟无法动弹,想开口呼叫,怎么用力都无法出声,她就这样盯着那门口,看到一只脚跨过了门槛,慢慢的,一个身穿白色长褂的人进来了,母亲回忆说当时觉得那衣服和那身形看着像奶奶,颜面不清,她只是奇怪,这三更半夜的,她怎么来了,那个身影渐渐靠近床来,立在床前看了会儿,母亲无助的想着她将撩开帐子来,奇怪的是她又慢慢退出房去,母亲终于解放开来,叫醒了父亲,母亲指着还微开的门,半天才说清原委,父亲是无神论者,他安慰母亲肯定是迷糊中做梦了,门估计是没关好,被风吹开了,母亲倒也分不清真实,但那夜,她再也不睡外侧了。
后来几天倒也相安无事,自然也以为是个梦怔,母亲起夜实在不方便,又睡到了外侧,夜依然深沉,静悄悄中,母亲又听到了那声响,又来了,那带着一身雾气的幽灵,看不清颜面,悄悄的站在了床前,母亲浑身都在使/劲,想喊想动,可好像被施了法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把手伸进蚊帐,伸向她高/ 隆的肚子,就在触碰的那一刹那,母亲的一只手拼尽全力搭上去,她摸到了,总算摸到了,可以反抗了,却是一只毛绒绒的手,母亲吓得手一缩,瞬间那个身影就退出门去,门轻轻掩上,母亲冷汗把浑/身湿透,惊恐万分,父亲被惊醒,这次他不再坚持,将信将疑,第二天,找邻里阿婆说起,阿婆说如果房子里有落月鬼(生孩子时难产死亡的女人),会装扮成亲人的模样,来打探虚实,找替身。只要在床前门前挂上面镜子,就可阻止,因产期将近,搬家不易,无奈中,挂上好几面镜子,竟也相安无事到生下我,后实在住着不安心,还是彻底搬离那老房了。
这个故事一直困扰我多年,为什么是一只毛绒绒的手?偶然一次看到这样的记录,那个时候,山林都保护的非常好,原始点的地方还有老虎鬣狗等食肉动物,猴子更是非常平常,特别是独立靠山边的居民,容易遭到猴子等动物的侵扰,它们会到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吃的,也会趁人不注意,拿走晒着的衣服模仿人类穿上,而白天人们多出来走动,动物总会有所避讳,深夜,就难免悄悄跑进家里来巡视了。人在深度睡眠中被惊醒,一时魔怔,虚拟出潜意识的假象,配合些真相,就解释不清了,我宁愿相信这种解释,落月鬼的存在,实在太恐怖了,莫信为佳。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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