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生身前飞过的那柄短斧,斧柄盘龙,斧身雕虎,既见此斧不用想,挡路的人必然是右护法——双斧血屠杜甚!
云生看了眼稳稳插在墙上的短斧,想着刚才的千钧一发,不禁冷汗直流,看向慕采月满眼的感激。而慕采月则一脸凝重的盯着幽暗的角落。只听暗中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何方小贼,竟敢擅闯六道禁地。既然得知了我六道之秘,就不要妄图从我杜甚手中活命了,一会我将把你等的尸首投入祭坛,成为我六道霸业的一部分,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暗中狂妄的笑声还未落下,云生便见到慕采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短斧掷了回去,同时拽起云生,足下一点便奔出几米之外,从另一侧向出口夺路狂奔。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看到了出口,云生刚要松口气,却发现杜甚已追至身后,回头再看采月,原本轻巧的神色变成了凝重,紧咬着贝齿努力的运转轻功。
眼见着就要逃出生天,杜甚却已离二人不足十丈的距离,慌乱中云生看到前方出口处有一个机关,也来不及细想,便胡乱拍下了机关的手柄。只见眼前的出口上方一扇石门缓缓的落下,采月眼疾,先抓着云生掷到门外,自己又从石门缝隙下滑铲过去,同时玉手从腰间摸出一把五花八门的暗器向后甩出。
在杜甚愤怒的怒吼声中,石门抵达了地面发出了“轰隆”一声,仿佛是配合这个声响,更大的机关被触发,云生和采月感到一阵阵地动山摇,原来这个机关是为了阻断追兵的手段,石门落下,所有人安全逃出后,里面的机关便会将追兵搅个天翻地覆。想到这里云生和采月不禁擦了一把冷汗,如若触动机关却没有出来,那后果……
“你这家伙也太鲁莽了吧?万一……哎呀,怎么能乱碰机关呢!”或许是大难初逃,采月心里刚刚放松,说话的语气里不免有些娇嗔。
云生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反而采月娇嗔的俏脸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到采月转过头去,云生也望向密道出口外的景色。此处显然是一片山峰之上,极目远眺也只能看到连绵不绝的山脉,此处应该便是六道城南十数里,霸州和天南州极南的九殷山,山的那边就是未开化的部族的地盘,九州内对那边知之不详,只知道那边虽然部族众多,但是主要的则是九个部族,蓝颜氏便是其中之一。对待这片区域,九州便将之统一称呼为——九族部落。
没想到六道的密道最终通向这里,想必这片山域是属于蓝颜氏的吧?看来六道是蓝颜氏的势力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了。那么这里想必是有通往九族的路,想到这里,云生把目光投向眼前,只见眼前是一个巨大恢弘的祭坛,祭坛外是九根云柱支撑的穹顶,穹顶上画着和地道里差不多的图案,而云柱上则刻着九种不同的麒麟。走进天穹内,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血坛,血坛干涸,里面却陈列了许多尸首,云生忍着恶心,把目光移向别处。血坛中间是一个小型的祭台,只有一条小道可以通过,云生看了眼正在拿着书信仔细阅读的采月,便走向了小祭台,小祭台上只是简单的摆放着一些祭祀之物,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完整的头骨,头骨隐隐有血丝缠绕,看起来是新剥出来的。云生心中惊愕,这个蓝颜氏的行为简直是邪异,如果真让他们进入九州,想必是要生灵涂炭的。此事必须要告知朝廷。云生心下定计,继续观察祭台,祭台所供奉的是在密道里看到的那头麒麟,麒麟脚下踩着的那头青龙口含龙珠,龙尾蔓延至血坛底部,明明体形硕大,看起来却丝毫无法反抗。麒麟后面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的依然是那十四个字——
帝星飘摇苍天死
六道轮回霸业成
云生看到石碑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区域,上面分成六个菱形的区域,一凸一凹的交错,三个凸起的菱形上面分别刻着“天”“帝”“陵”三个字,三个凹处有两个空着,另外一个则镶着一个牌子。云生好奇心起,把牌子摘了下来,牌子非金非木,云生也不清楚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只是感觉手感极好,握在手上隐隐有一种静心之感,似乎功法运行也流畅了一些。
牌子正面是一个“射”字,而背面则是一个熟悉的符号,那符号竟然是柳家的家徽!云生忍住惊呼,回头望向采月,看到采月也正好望过来,便急忙把牌子藏好,从祭台处走了出来。
“你在那边手忙脚乱的干什么呢?”采月一脸狐疑。
“啊!我……我……我解了个……”
云生吞吞吐吐的说着,没说完便被采月打断。只见采月满脸通红,对云生大骂:
“无耻!”
云生尴尬,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暗地里却松了一口气。想到采月刚刚和自己招手便问采月何事。
“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书信,这里应该是蓝颜氏在九州的一处祭坛,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入主九州,似乎在找什么关乎江山社稷的宝物。这里有三处通道,一处是我们来的密道,是六道城;一处是通往九族部落的;而另外一处则是要越过山脉,从一处山路走向天南,这一处是之后六道和九族那边的蓝颜势力合流后,挥兵九州的关键,而我们也要从那里逃出去。”
“逃去哪里?”
“蠢蛋,当然是去找我哥哥!既然我哥哥让我看到这一切,自然有他的用意。”慕采月沉声道。
云生挠了挠头,想到怀中的牌子,再联想石碑的字和采月的话,不明白为什么柳家会与如此大的秘密联系在一起,之前的柳家是为了朝廷捐躯殒命,还是与蓝颜氏一同造反谋逆?一时间云生心乱如麻,只是下定决心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便收拾了心情,随着采月一起寻找证据。
在祭坛找了小半时辰,除却在祭坛两侧再次发现累累白骨的几个殉坑之外,并无更多斩获。采月叹口气,对照书信,又登高远眺,仔细辨认了一番方向,便与云生沿着一条山中羊肠小道径直奔九州方向去了。
去向九州方向的路上,山高林密,间杂还有若干消息埋伏,较之密道之中的精细机关却是粗疏了许多,无非是些陷坑和捕兽夹之类,采月直如闲庭信步一般,随手化去。不由得对蓝颜氏看的轻了,直言这蓝颜氏虽觊觎九州已久,毕竟是化外之民,成不了什么气候。云生于这江湖朝廷之类见识自是少闻,懵懂之至,更害怕被拧耳朵,对采月的高谈阔论自然是大点其头。
二人且说笑间,大喇喇的行了四个时辰,却看山间那轮日头渐渐的坠了下去,密林间自生一种灰雾也似的瘴气,采月是个七巧玲珑心,早就从腰间百宝囊里取出一丸药含在舌下,又递了一颗与云生,云生依样画葫芦含在舌下,只觉得那药丸异香扑鼻,入口生津,清清凉凉沁人心脾,胸间刚生出的一阵烦恶顿时被压了下去。
再努力向前时,天色渐渐昏暗,二人于一棵合抱大树下生起篝火来,林间瘴气渐浓,四处湿冷,二人对坐向火,林深如海,间有山风,真个是热了前心冷后背,采月问道:“你饿不饿?”云生忙摆了摆手,却不曾想腹中咕咕乱叫,两个脸上均不由得一红。气氛一时尴尬无比,慕采月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柴火,说,:“此密林大有古怪,我于林间捡拾干柴时特意想要打些鸟雀来充饥,却不曾想半只都未遇到,反是毒虫横行,手腕粗细的五步蛇俯仰可见。”看云生眼中颇有惧意,采月丢下手中拨火的木棍,极为慎重的掏出两颗丸子,云生打眼望去,却见那两颗丸子只有拇指大小,色呈莹白,火光之下似乎隐隐还透着些许的红光,煞是可爱。采月吞了一颗,将另一颗递了过去,云生和采月在密道中几番历险,生死线上打过几次滚,此刻不疑有他,接过丸子便急吼吼的吞了下去,那丸子确实入口即化,顺着津液自行流向胃中,只觉一道醇厚温润的热力如潜流一般运行全身,煞是舒服,饿意随之大减。
采月对着篝火似是喃喃自语道:“这兵粮丸可是我兄长早年间自东瀛扶桑国商人处得来的,功效神奇,千金不易,行暗杀埋伏之时,一枚丸子足够支撑三五日之数,我身边只余了这两枚,若大哥得知我拿这丸子来充饥,定要怪我糟蹋宝贝。”云生见她这一日数次提及兄长,可见平日里兄妹感情甚笃,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何处起这话头,不由的一声叹息,采月用木棍拨弄着篝火,片刻那团火着的愈发明亮,云生望着篝火明灭,那头的采月俏脸峨眉更添愁色,不由得触动了心头某处柔软所在,于是咳嗽一声,开口道:“采月姑娘……”
却见慕采月秀眉微颦,对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顺势长身而起,盯着不远处的一片密林静静发呆,云生在六道城寨这些时日,拳脚功夫没学多少,内力却是精进许多,屏息侧耳倾听之下,却听得风吹松涛之中,一种别样的窸窣之声掺杂其间。再看身边的慕采月,早已将弯刃刀拿在手中,如临大敌,云生左右看时,却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只得在柴火堆中挑出一根粗木棍子拿在手中,片刻后,但见地面上一片阴影也似的东西似水漫一般掩了过来,待阴影行至近前,篝火照映之下,如同浪潮一样涌了过来的却是密密麻麻的花斑毒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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