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德公投闹得沸沸扬扬,我也忍不住关注了一下。
库尔德是中东第四大民族,仅次于阿拉伯、土耳其和波斯,但是和以色列人一样,库尔德虽然是一个人口多达3000万的民族,但是一千多年来,却一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目前库尔德人分布于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四国交界的广大地区,而此次举行公投,是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群众。
为什么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人能够公投?因为在过去几年里,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人一直在反抗ISIS,可谓战勋卓著,经过战火的洗礼,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队,这是他们敢于公投的最大凭仗。
但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从来关系不睦的土耳其、伊朗和伊拉克三国政府,罕见地联合表态,扬言库尔德族如执意进行公投,将联手祭出反制措施……处在中东三大民族夹缝中的库尔德人,究竟将走向何方。
作为中东地区第四大民族,库尔德人居住的地区原本叫库尔德斯坦,是一个东西约1000公里,南北宽300-500公里的弧形地带,面积40多万平方公里。不过,在今天的中东政治版图上,库尔德人分布在土耳其、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四国交界的广大地区,在他们生活的每一个国家里,库尔德人都是少数。
为什么人口众多的库尔德人在每一个国家都是少数民族,这就要说到历史遗留问题了。
库尔德的历史
按照库尔德人自己的说法,“库尔德斯坦(Kurdistan)”这个词可以追溯到两河流域最古老文明的建立者苏美尔人。库尔德人相信,他们的祖先早在冰河时期结束时(大约公元前15000年)就已经生活在“库尔德斯坦”的土地上了。 但是有历史记载的库尔德人的历史,最早只能追溯到公元七世纪阿拉伯帝国。
从阿拉伯帝国时期开始,库尔德人皈依伊斯兰教(逊尼派居多)。公元12世纪时,库尔德人中出现了一位杰出人物:萨拉丁,这个名字的含义是“世界的繁荣和信仰”,他对部下以宽厚著称,以行政才能而言更是超出了那个时代。最值得欣赏的,还是他的人性,他对于他的对手经常表现出侠士的风度——对于这点,十几年前的电影《天国王朝》也有所表现。12 世纪 80 年代,萨拉丁曾组织了一支以库尔德勇士为核心的新军,他的阿育布王朝统一了埃及、叙利亚、苏丹、美索不达米亚西部,成为对抗欧洲十字军东征的中流砥柱。虽然如此,萨拉丁和追随他的库尔德战士更多的是以伊斯兰圣战者的身份活跃在中世纪的舞台上。于是,在今天的电脑战略游戏《文明6》里,身为库尔德人的萨拉丁便赫然成为“阿拉伯文明”的“领袖”。
16世纪,中东的两大强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与波斯萨法维王朝东西对峙,两国一个以逊尼派为正统,一个以什叶派为正统;一个以突厥人为主,一个是波斯人为主,彼此之间进行了激烈的争夺。直到1639年,筋疲力尽的两国终于签订《席林堡条约》,从那时起直到萨法维王朝覆灭为止,两国边界始终保持和平与安宁。 这个条约确定了对库尔德斯坦的首次瓜分,大部分地区归属奥斯曼帝国,小部分仍留在萨法维王朝。不过在当时,这条疆界对于库尔德人并没有什么影响。居住在边界两边的库尔德人实际处于半自治、半独立状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19世纪后期奥斯曼帝国对库尔德斯坦的“第二次征服”,消灭几个世纪以来半独立的库尔德公国为止。
库尔德被分裂
随着起源于欧洲的民族主义思想于19 世纪后期扩散到中东,萌发了库尔德民族主义思想。但是奥斯曼素丹们却能轻易利用部落宿怨建立起一种体制,使库尔德人联合起来反对政府变得非常困难。效忠土耳其的库尔德“哈米迪耶军团”一度发展到5万人,成为素丹手下的金牌打手,在镇压国内的亚美尼亚人、阿拉伯人甚至其他库尔德人反抗时,扮演了马前卒的角色。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宣告了“西亚病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最终死亡,根据1920年8月10日制定的《色佛尔条约》,奥斯曼帝国原有疆域几乎被瓜分殆尽。从事后诸葛亮的眼光看,这是库尔德人命运的十字路口。《色佛尔条约》历史性地承认了库尔德人的民族自决权利,库尔德人完全可以建立自己的国家。但是大多数库尔德人憎恨列强对亚美尼亚人的偏袒,转而投身凯末尔的怀抱,站在土耳其人一边反对协约国的占领军。
这是一个错误。一战之后,阿拉伯人已从奥斯曼帝国分裂出去,亚美尼亚人和希腊人也已大大减少,库尔德人已成为唯一一个有规模的非土耳其民族。在凯末尔眼中,土耳其民族国家里没有库尔德人的位置,这个假装代表库尔德人的政府毫不吝惜地将大片土地割让给伊拉克和叙利亚,确定了库尔德人分居土耳其、伊朗、伊拉克与叙利亚的局面,导致库尔德斯坦成为“一个跨国的、只有大致范围、没有明确界限的人文地理区域”
意识到上当的库尔德人开始反抗。库尔德人的起义震惊了凯末尔。1930年代,土耳其库尔德人又发动了两次起义,都为凯末尔的铁腕所镇压。
总结
时至今日,土耳其库尔德人的反抗虽然持续不断,但看上去却毫无希望。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人公投引来了三国的联合镇压。库尔德人想要独立,还需要漫长的斗争。
但是库尔德人也有自己的优势,库尔德人生育率接近4,而土耳其人只有1.8。如此算来,只占土耳其人口20%的库尔德人在新生儿里占半数——假以时日,有朝一日库尔德人将以成为土耳其主体民族的形式拥有这个国家,这大概也是凯末尔始料未及的黑色幽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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