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海水深
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
相思永无岸
————《相思怨》
一位叫饶平如的老人,在妻子去世后,悲伤无以排遣。每天想她了,他就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到处走走看看。后来老人想:生死离别已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至少他还能留住他们的过往啊!于是,他就一笔一画,从他们的青春年少,一直画到他们白发苍苍。十八本画册,每一册,每一张,都是老人对妻子无声的思念。
后来,老人还出版了一本书,书名叫《平如美棠》,是由他和妻子的名字组成的。其中,平如是老人的名字,美棠是他妻子的名字。这本书不惊心动魄,不海誓山盟。多的是平淡无奇,命运多舛。他们用一生的信念告诉我们:爱这个世界是很久的,是一件永远的事情。
1.他与她的姻缘,始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遇到她前,他是个军人,他不是一个爱打仗的人,但国家有难,他就不能不去。当时,他是不怕死的,觉得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
但遇到她后,他开始懂得惜命,忧虑起了将来。因为肩上多了份责任。
第一次遇到她,是上门提亲那天。经过院落时,他恰巧看到她站在窗前,正举着镜子,涂抹口红。他在书里写道:“初见海棠,她没看见我,但我心知是她。”
随后,两人正式见过面,把戒指往手上一套,两个“陌生人”从此就拴在了一起。可叹,那天的姻缘定的如此草率,余生却爱得如此多情。
2.他们的照片丢了,他凭着记忆,将结婚那天的场景画了下来
1948年,他们在南昌起义纪念馆成婚。那一天,她披着婚纱,他穿着军装,风风光光一场婚礼。
直到2008年,他又回到了这里。当时结婚的场景,一檐一柱,他都还历历在目。眼前的亭台花木依旧,阳光照耀的庭前,仍是他们的携手之处。可如今,却已然物是人非。
90岁高龄的他,硬是凭借着记忆,把那天的场景画了下来。无论是台上耀眼的他们,还是台下的200名宾客。都被他永久定格在了画上。
3.许多细微小事,天长日久便成为了弥足珍贵的记忆。
结婚以后。两个人虽处战乱年代,也曾有过一段蜜月之旅。徐州、柳州、贵阳、安顺、南昌,都见证了他们的甜蜜恩爱。当然,也有过一次争吵。她不讲理,他摔东西泄愤。结果他一哄,她便扑哧一声笑了。
4.他被下放劳改,她拒绝划清界限。
动荡年代,他被下放劳改,一走就是22年。她原本是个千金大小姐,为了养育五个儿女,变卖了自己的嫁妆,还跑去工地上搬水泥。
22年间,他们只能依靠书信往来。她的信,他都一一保存了下来。信的内容,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多的是柴米油盐,为钱发愁的苦楚。
她有时气他不回来,写着写着就把笔扔了。可组织要求他们离婚时,她却坚决不肯。理由有三:第一,他不是汉奸;第二,他不是贪污犯;第三,他不是窃贼。所以,她没有理由要跟他离婚。
也因为他的原因,她生活窘迫,被政治施压,连人际方面都遭遇了旁人的冷眼相待。即便这样,她从没有过一丝动摇。有时她半夜跪在月亮下,期盼着他能早日归来。只是这一盼,就盼了22年。
5.最好的爱情,就是能够相濡以沫,相伴到老
人到晚年,或许最好的爱情就是,他坐在书桌前看书练字,她躺在床上给孙子讲故事。可是,生活明明越来越好,他们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先是他,得了胰腺炎,二十多天水米未进,术后排不出大便。她就用手伸进去,一一给他扣碎,他才得以排解。
她每天五点起床给他炖鱼汤,等到医院的探视时间就来看他。她死后,他不禁感叹:喝汤的病人还好好地活着,送汤的人却永远离开他了。
后来是她,被确诊糖尿病,还得了老年痴呆。她的肾不好,需要每天进行腹膜透析。他自学成才,购买了一套透析设备,向护士讨教了透析方法。每天给她透析四次,一做就是四年。
得了老年痴呆后,她的言谈举止变得越来越奇怪。有一次,她怪他把孙女藏了起来,不让她见。而无论他怎么解释,她都不信。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原来她真的傻了,变得不认识他了。八十多岁的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哭起来。而她看着他哭,却无动于衷。
她说想吃马蹄糕,他连夜去买。买回来后,她又不吃了;她要找一件黑底红花旗袍,他就去找裁缝做一件。尽管知道她只是一时兴起,他却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她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任性,他却像个守护者一样对她言听计从。
6.坎坷岁月费操持,渐入平康,君竟归去
她的病情日益严重,呓语不断。思维混乱,不肯配合医生治疗。他用图画跟她交流,哄劝她好好听话。
2008年2月6日,她看了他最后一眼,流下了一滴眼泪,永远闭上了眼睛。他剪下了她一缕头发,珍藏在了身边。不愿让她的骨灰下葬,怕她在地下,会感到孤独寂寞。
平如美棠的爱情之所以令人动容,不是因为他们坎坷的经历,而是他们面对苦难时的坚定态度。与其说是爱情成就了两人,不如说是他们给了爱情最好的诠释。他们的故事也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人生苦短,莫负初衷。凡事期待,凡事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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