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入伍
高中毕业后,我继续求学。但亚辉的爸爸已经负担不起他的学费了。当时他家里有两个弟弟在读书,他妈的病时好时坏,经济上捉襟见肘,读书变成了一种奢望。亚辉的心里一直想上大学,但又对现实无可奈何。
一天,村支书来找亚辉,提议他可以应征入伍,“当兵虽然辛苦一点,但如果表现好,还是有很多机会的,求学,转正,提干 等等。”亚辉心动了,马上把户口本学业证等等相关资料送本市武裝部审核。三天后政审通过了,接着就是体检。第一次体检,亚辉就被刷了下来,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隐疾,而是因为他的体重太轻了,个子170厘米 ,体重只有41公斤。我也想不到,他竟然这样轻,平时他穿的衣服阔阔大大的,没想到他竟然瘦到肋骨条条清晰可数,因为他曾经掀起衣服让我看过。我有点辛酸,这个贫穷家庭的孩子实在吃了太多苦了。
后来,亚辉想了一个办法,他和村支书一起到負责人那里说情,证明自己是因家中贫寒营养不良而瘦弱的,并非是疾病导致的,并表明自己参军的初衷和决心。负责人觉得此事属于弹性范围,于是就批准他通过了。
亚辉很开心,他跑来找我,并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他满怀期待地问我:我入伍的那天,你会来送我吗?我估一下日期,很遗憾地说:那天我有一场重要的考试……他的脸一下子晴转多云,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虽然你走我不能送你,但等到你回来我一定去接你!他又腼腆地笑了,我们都仿佛看到了他载誉归来的样子……
(4)永诀
亚辉入伍后,我又过上了平静的学校生活,日子象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涟漪。我常常会想到他,想他此时此刻会在干什么。我幻想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穿着一身绿军装,微微笑着向我敬个军礼,又高大又帅气。我写过几封信给他,但他只回过一封信给我,信上说:“见字好。我最近在进行体能训练,累到连睁开眼睛都觉得费力气,更不要提给你回信了。虽然累,但我高兴,我学会了许多技能,投弹、射击,操枪……可能我不是新兵连里做得最好的一个,但我却是最努力的一个。班长经常表扬我呢!这里天天都吃馒头,我胖了几斤……”
信里还夹着一张他的照片:戴着厚厚的雷锋式軍帽,穿著一身军大衣 ,只有眼晴以下的脸露出来,站在冰天雪地里。
我为他高兴,也期待他早点回来。
八月份我回家过中秋。正在吃饭的时候,我妈忽然来一句:你以后不能在亚婶面前提起亚辉了。为什么啊?我一脸茫然。妈叹了一口气,说亚辉在军营中出了事,已经牺牲了。景叔乘飞机去抱回他的骨灰,葬在安马岭那棵苦煉树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我扔下筷子飞快地跑到安马岭,果然在树下找到了一个新坟,坟碑上刻着他的名字,我抱着碑 ,眼泪流下来了,心里仍在想:这是假的假的,他才十九岁,怎么可能……可是在农村,没有人会拿生命来开玩笑。我就这样永遠失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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