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唱歌忘了歌……

近日，遇到程璧的这首歌，反复听了很多遍。这首歌仿佛一道山涧溪流从心里流淌而过，又仿佛大雨初晴后置身在雨后山谷里。

盛夏听这样的歌是极为幸福的，躲在无人的空调房里，喝着柠檬水听是最好不过了。

很喜欢这首歌里面的几句歌词，“久不唱歌忘了歌，久不撑船忘了河，秀才提笔忘了字，燕子衔泥忘了窝，满城绿水伴茶香，隔岸远处有灯火，这里故事还有很多”。喜欢这样的文字，它似乎能让人卸下忧愁，降落疲惫。

程璧的声音就像是一条涓涓小溪，舒服的流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无论生活里有多少薄雾在眼前飘荡。她总能用清脆本真的声音去敲开那些细碎的迷茫，让大自然的味道飘进，为你带来山间的风和明媚的春光。

听她唱歌，总会有一种温暖的治愈感。

Part  1

最早听她的歌还是在她的第二张专辑《当诗遇上歌》。这首歌里面包含了中国诗人北岛的《一切》、西川的《夜鸟》和田原的《枯木》，以及日本诗人谷川俊太郎的《春的临终》、土耳其诗人塔朗吉的《火车》。

这几首歌的编曲都很有特色，音乐和诗歌都做到了很好的融合。《夜鸟》充分发挥了古典吉他的淡雅，《枯木》以日本调式的唯美风将古老的哲学娓娓道来，《火车》很好地表现出诗歌的失落感，《一切》则将本来的质疑和困惑裹上了一层暖色，让一切显得不再那么绝望。

最喜欢的还是那首《一切》，这首诗的悲戚被歌者用另一种民谣的歌调表现出来，宛转悠扬之下又透露出浓浓的孤独，不同的时代背景感悟将这首歌带入另一个精神层面。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在程璧音乐发布会上，诗人北岛、西川也到了现场。“有天夜里，我一个人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车里放着程璧的音乐，正好听到她唱起北岛的《一切》。我掉下了眼泪。那样一首沉重的、充满时代转折无奈感的诗，被一种干净的声音唱了出来。戳中了我心中柔软的地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其实已经变得不那么容易被感动了。但是还是有些瞬间，会被感动击中。”西川这样说。

程璧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如果去听她的歌的话，你就会发现，她的曲很简单，和弦很简单、歌词也简单。但她总是通过一把吉他，几个和弦。将所有那些关于故乡、关于梦、关于诗歌、关于美的呓语理解，都唱了出来。

她的歌不哀不怨，却带着一种的轻盈，似乎是在历经往事后又敞怀释然，然后言笑风生的叙述过往。

她不像那些周云鹏、钟立风、野孩子这些民谣歌手，他们对诗歌的演绎带着的往往是一种沉重的叹息和粗粝的悲怆。她对诗的演绎，反倒是一种叙述，她对世界的所有爱与痛都报以温柔的凝视。她似乎一直就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

Part  2

后来依稀听了程璧的很多张专辑，从《我想和你虚度时光》到后来的《步履不停》及最近的这首《久不唱歌忘了歌》。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这首歌突出表现的还是歌者的一些民谣审美。“比如低头看鱼，比如把茶杯留在桌上，离开，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这样的句子乍一看出现在歌词里，似乎太过文艺，又毫无意义。但歌者却偏偏将这样的文字谱成了曲，用诗意的情感将它们歌唱了出来。

在创作这首专辑的时候，程璧说：“专辑里的九首歌，其中五首我创作于东京，会和节气、风物、自然、民俗有关。”民谣作为一种古老的存在，正是与生活相依才得以流传和歌颂，一种共同体的需求和表达是什物存在的依据，更是个人价值在普世观念中并存又不失领地的最为相辅相成的方式。回忆儿时的歌谣，回忆那些朴实的曲调，回忆那些清晨变化的薄雾，于是她唱门前河里的青草，唱瓦檐上的水滴，唱珍珠般的四月，唱川之音、山之景。

这张专辑里面更多的是歌者对生活的感悟和对艺术的一些朦胧想象。作为一名独立音乐人，程璧在音乐相关方面的大胆尝试是值得欣赏的。纵观她的每一张专辑也都是如此。

Part  3

其实程璧还有一张我个人印象比较深刻的专辑，名字叫做《早生的铃虫》。

铃虫，是一种在秋天出生的虫子。但有些铃虫，夏末就出生了，作为早生的铃虫，它们也会更早的接近死亡。

“金子美玲童诗集”是这张专辑的副标题，放在封面下面被人容易忽视的地方。

金子美玲生于1903年，于二十岁正式进入日本文坛，三年内连续创作诗歌512首，由于受到当时日本文坛最知名的童谣诗人西条八十的肯定，金子美铃的诗作被数本杂志刊登，一时间收获拥趸无数，一跃成为日本诗坛最耀眼的新星。但不幸的是，因为家庭缘故，金子美铃后来服毒自杀，在未满27岁的年纪郁郁离世。

金子美铃的一生，短短的26年，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和苦痛煎熬。但人们每每读到她的文字，被温暖亦或陷入沉思，总能感受到一种沉静的力量。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人，虽然命运多舛，但却在艰难的生活里绽放出别样的美好。

程璧说：“金子美玲的诗，简单，透明。似乎是给小孩读，但孩子不一定读得懂。其实是写给大人心里藏着的那个小孩。”所以，如果有人听不懂这张专辑，可能是因为ta，还没有找到自己心里藏着的那个小孩。

这首专辑也是为了纪念这位童谣诗人。有一些人，她们用诗歌构建起一个真、善、美的世界，一个大多数人视而不见的美丽新世界。她们说给我们听，她们把对生命的苦涩酸甜化作甜蜜写到纸上，可是她们自己却无法逃脱生活命运的捉弄。

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些人读懂她们。

Part 4

《步履不停》这张专辑已经是去年12月份发行的。从专辑发行量上来看，程璧本人真的是一个很高产的歌者。

是枝裕和在个人随笔集《有如走路的速度》中写道：不急不徐，走得波澜不惊，走得温暖踏实，一直走到心都出其不意地静下来，只要步履不停，我们就会看到世界如此精彩，日常就很美丽，生命本身就是奇迹。

在这首和日本导演是枝裕和电影同名的专辑里，程璧试图寻找自己的内心，她发出一些疑问？更像是探寻一些关于人生的思考，是什么让你决定出发，是醒来时窗外的朝霞……

她唱，在夜里安然入眠，走过寂寞的小路，穿越过无人的荒漠，疾驰在湍急的河流，漂泊在无边的海，在任何的时候，在任何的地方，细数过往俯首之间，都可看到天空之远。

十首新歌，是程璧经历过感性生活和理性思考后的人生告白，几乎每一首歌里都有能够遇见一些直击人心的词句。

程璧用一如既往醇美的嗓音，波澜不惊地叙述着那些我们因为太过广阔而不敢轻易触碰的命题：「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苏格拉底说，人要过美好公正的生活」

到底是要经历多少考验，才能衡量自己的心，是否属于真的纯粹，还是只是不断妥协。

Part 5

再次回看程璧的这些年，她依旧是我个人所钟爱的一个歌手。也有很多评论说她的音乐是“不接地气的”。这话也无可厚非。她对音乐不同与众的理解注定无法媚俗，只能是被小众所欣赏。但我还是相信，只要你去仔细听她的音乐，你就会感知到她音乐里面的美。

正如她所言：“你看到的我，是在走过很多风景后，发现最美的是平常。懂得人生终将告别后，用一期一会去遇见。所以你觉得明亮温暖，那是我的方式，来对待这个世界。”细腻平常的内在，一期一会的温暖——这也就是她音乐的常性。

今年的很多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去翻程璧的微博。有些时候，我很看她的生活能否给我启示。

不了解程璧的人第一眼看她的照片会感觉到这个人特别文艺，特别高冷很难接地气。但实际上了解她的人就会知道，她本人说话带着一点山东姑娘的气概，平时生活中反倒有些大大咧咧的样子。她是一个特别温和善良的人。

但等到站立舞台唱歌的时候，她又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穿着素净的布裙，表情恬静，音乐就这样的缓缓地在台上飘了出来。她身上所带有的古典文艺气质也自然而然显现出来。

不论从什么角度看她，你都会被她的美所吸引。

写到这里时又已过了一天了，还是不由自主的插上耳机再听了她的几首歌。

正如我们一开始推开的那扇民谣之门，通往的是一片混沌而连绵的土地。那里长满了了各种果实，酸涩甘甜里包含不同命运下缔结的果实。

程璧的音乐却截然不同，她没有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反倒像一朵独自盛开的花，绽放着花蕾。

那就是程璧，那就是她的歌。

Part 6

后记：进入八月份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末反复听了这首歌。而后心里一直念叨这句，久不唱歌忘了歌，想着稍微写点，就不由得写多了。

人的一生，究竟还有多少事要忘记，还有多少事，会铭记。

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但愿我们不要“生锈”。

作者：宁为玉，一个谜一样的精神思考者。个人公众号：宁为玉（ningweiyu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