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读小学,半年不到了,某天舅舅打电话跟妈妈说“姐姐,医生说爸爸胃出血转胃癌,昨晚出院我送回老家吧,你们明天来见最后一面”。妈妈刚挂电话就泪流满面,翌日早晨,母亲的眼睛还肿着,我们一家人赶到外公家去,我推开外公房间的门,白发苍苍慈祥和蔼的外公,枯成了一副骨架,骨头上耸拉着皱皱的皮,双眼似笑望着我们说“你们来了,你也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弟弟说“外公,你会好起来的,你的病跟着山上的溪水流走了”,外公望着弟弟说“好,托你的吉言,我病好跟你一起玩”,外公跟几岁的表弟说“华仔,等爷爷病好了,爷爷再继续跟你打黄蜂”,表弟说“好,你要快点好起来”。
晚上舅舅帮外公冲个凉换一套新衣服,母亲和舅舅一起坐着外公房间,陪在外公的床前聊天,守着到凌晨,外公大声对窗户说“你带我走好了,我跟你走,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子女、孙子”,外公走了,一声鞭炮响,我望着舅舅把外公放进棺材,妈妈再屋内烧起纸钱,点起香油蜡烛,天亮舅舅就打电话通知亲戚朋友到家中参加外公的葬礼,送外公最后一程。傍晚,亲戚朋友赶到家中,母亲舅舅开始操办外公的丧事。
晚上,我们吃过素菜的酒席,做法师傅开始给外公做法超度,我们整晚守着外公。翌日清晨,我们就送外公遗体到市区的殡仪馆火化,外公高大挺拔的身躯推进炉子烧,出来变成一缕灰,装在一个罐子里面。我们把罐子送回家的山上,放在刚挖的坑,用泥土填满有罐子的坑,烧一堆纸钱,放一条鞭炮,我们就下山了。我们在中午吃过花红酒,亲朋好友就散场回家了。
小时候,我对生离死别没什么痛苦的感觉,在外公的葬礼我好像也没有哭鼻子,年纪越来越大,记忆清晰了,我偶尔会偷偷躲在房间哭鼻子。现在每每看到在街上、集市卖东西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外公,我都会过去买一些。那是时候,外公年纪大了,没什么钱,几个孩子友刚成家,想工作也没人愿意请,在家干些农活糊口,一年到头唯一经济的来源,上山采草药、砍槁子皮卖了换一些钱。外公赚都是很的辛苦钱,外公自己不舍得花钱,但很舍得给我花钱。
小时候,我想着长大,我要赚很多钱给外公,我长大了,他就不在了。外公的一生过得无比难辛,从来没有享过福,外公就走了。我听到过外公的消息,妈妈说在神婆那里知道“外公在下面勤力担着炭”,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干着苦力,真心疼我的外公,我只能在清明多烧钱给他,也不知道外公能不能收到。
外公你陪我一程,我念你一生,我想过我们不曾相遇,我就不会因想你而痛苦,我依然很庆幸能够遇到你。真正的死亡,是被遗忘,十几年如一日,我没有遗忘还经常清晰地想起外公,外公是活着,在我心里活着,外公一定能看到我,我们只是在两个世界不能言语。今生我们缘浅,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你,你也未曾看见我披着头纱出嫁,我真的很想到哪里都带上你。如果有来生,不求你继续当我的外公,但愿我们能相遇。
在父母、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活着的时候尽孝道,胜过在扫墓的时候烧万堆的钱。希望我们工作之余,常回家看看父母,再忙至少要常打电话问候家中父母,经济能力、时间允许的前提带上父母出去走走,行动上多陪陪父母,欲养而亲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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