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篇

01

他们吵架了。

今天的饭菜没有味道，老头知道老太这是在跟他赌气。

“老太婆，这青菜没油没盐的怎么吃哇？”

“你爱吃不吃”

“唉，不就2毛钱嘛。至于吗？”

“2毛不是钱？你就一修自行车的，以为天天有人爆车胎，断车链子给你来笔大生意哇。不就靠着那2毛打气费垒着过日子呀。你倒好，今天看人一姑娘不收钱，明天看人一小学生也不收钱。那咱吃什么啊？本来今天我还想吃肉呢，你这总不收人钱的，我可不敢吃了。吃不起，油盐也贵，那也吃不起，这菜你爱吃不吃。让你没事瞎装豪气”

“瞧你，小家子气的，不就一顿肉嘛”

“不就一顿肉，哎呦~讲得倒轻松，你倒让我吃上哇”

老头没有再说话，放下筷子背着手就出了门去。老太当是没看见，继续埋头吃着她的淡水青菜。

02

正值初秋，微风以最温柔的方式迎面吹来，风里参着秋天独有的清凉味道，足以在一瞬间抚平浮躁的心。老头享受着这徐徐秋风，下意识地喊出了老太的名字：“菊儿~”，可是身边却空空如也，方才想起自己在跟老太闹脾气。

冷静下来的老头内心即后悔又内疚：怎么就不由着她点呢？这些年她跟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连一顿肉都吃不上，你一大男人的还有脸闹脾气了。

老头踱步在小学学校的垃圾区旁，走进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麻布袋，里面装有零星的几个空瓶子。老头拖着白麻袋来到小卖部的门口，坐在一旁的小石墩上，眼睛盯着小卖部里几个小学生手上的饮料瓶。

03

傍晚，老头用欢快的步伐踩着黄昏的余光溜进了家门。

他依旧是背着手，脸上满是讨好的笑：“菊儿，我回来啦。”老太听着那声“菊儿”，气已经消了大半。老太还是嗔怪着：“还知道回来啊。”老头撇了一眼桌上擦得程亮的二胡，明白老太的和好信号，笑得更加的灿烂了：“我这次不是空手回来的，你看这是什么？”

“你哪弄来的猪肉？”

“你别管，反正你老头我厉害得很”

“是是是，你最厉害。一整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桌上有个馒头先顶下肚”

老太接过那一小捆猪肉，就开始去一旁忙活了起来。洗肉切肉的时候，还开心地哼了首曲儿。老头看着老太快乐得像个刚获得糖果的小孩，眼里顿时堆满了笑。他也跟着哼起了曲儿，还顺手掐了一下老太的屁股。老太笑着嗔怪：“你个老不正经的。”老头没有接话，而是拿过桌上的二胡，边拉边哼唱了起来。

此刻黄昏的光正好是最亮最柔美的时刻，悄悄地爬进了这间小瓦屋里，略过两张苍老又满足的脸上，两个人的身影被余光渐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