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妈妈送我上学,在校门口告别。“在学校用功学习,别和同学争执,去上厕所有需要别怕给老师说,放学回家跟着路队过马路,别跑……”“嗯。”
中学时,奶奶打了一双露指手套给我。“走路把手揣兜里捂着,别总和他们打雪仗,睡觉别伸胳膊在外面,要不手套也暖不好这冻疮……”“嗯。”
大学第一年,爸爸送我到长春上学,临走那天下午。“这是存折,储蓄所在宿舍区马路对过;我问了辅导员,邮局在同志街南边,有事可以往家打个长途电话;打开水时小心点……”“嗯。”
……
当我一次次回答“嗯”,是在抑住流到眼角的泪,抑住不想流露出来的软弱、不舍,抑住即将膨胀到爆裂的彩色气球般的喜悦。
我早不是躺在包褥里需要被照顾的婴儿,但他们还是觉得我照顾不好自己,穷举了所有我可能忘记的小事,让我毫无歧路地平安喜乐。
我已经足够大、足够老,老到需要叮咛自己的父母、孩子同样的事情,恨不得自己把一切弄得停停当当,他们享受就可以。
对我们真心爱着的人,踮起的心永远放不下。没有永恒,可供我们享受呵护,或者去献予呵护。所以,我不怕唠叨地对你说了又说,只为的焐住那一声“嗯”的回答里蕴燃的暖意。即使到冷寂的世界尽头,有我在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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