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棠如约而至,见到了梁书记。梁书记给了口头意见,并打了副镇长黄运良的电话。黄运良接到电话后,决定亲自去一趟刘家村。
刘家村地势偏远,路不好走。汽车在乡村小路上行驶,时常颠簸,黄运良问司机路为什么这么破,司机也搞不清,但司机对刘家村的情况很了解,所以一路讲了良田、水稻、庄稼等等事,讲得黄运良饶有兴致,因为在这之前,他对这里的状况知之甚少。
车开到村委会,陈海棠和两位干部站在门口迎接。陈海棠满心欢喜,但见副镇长一个人下车,又有点失望。黄运良被迎入会议室,陈海棠叫来镇干部、村干部和主要的工作人员,大家又开了一次会,谈了几个方面问题。谈完之后,接着讨论了一番,之后会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黄运良。
黄运良像听得入神,又好像没搞明白,等着人解说似的。
“镇长,您看这要怎么解决?”陈海棠问。
“按你的意思,什么办法最可取?”黄运良回过神,反问道。
陈海棠把自己的设想陈述一遍,黄运良听过之后陷入沉思,随后说去现场看看,于是十几号人簇拥着来到水库坝下。
坝上五百米有三辆挖掘机,其中两辆正在工作,另一辆出了故障在检修,检修的师傅见有人来就探出头。
“这是怎么了?”黄运良瞅着师傅问。
“岩石太硬,震动大,出了故障。”师傅沮丧地说。
“这要怎么办?”
“麻烦呢,要叫厂家的维修工过来。”
黄运良看向陈海棠,陈海棠表示是这样的。
“你之前说的是那一段吗?”黄运良走近河道。
“是的。”
黄运良向前走出几步,被断堤和岩石拦住。此季为干旱季,河水干涸,可看见巨大的岩石扎根在淤泥中。
黄运良观察良久,说不清道不明,也找不到办法。
“都过来,把刚才那位师傅也叫过来。”黄运良吩咐道。陈海棠亮开嗓门喊。
“人都到齐了。”
于是二十来个人坐在阴凉处,再次展开了讨论。讨论到最后依然没有结果,黄运良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大家默不作声。
“我们是没有办法了,现在看您领导的⋯⋯”这时候,王志新提出了意见,随之大家也一同附和。
黄运良有逼上梁山的感觉,急得出汗。“这样吧,问题我记下了,回去我就向书记汇报⋯⋯”他说。
陈海棠见状出来解围,“这问题确实棘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们让镇长回去商量,之后给我们最好的意见。”
黄运良带着问题和大家的建议回了镇里。
“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决。”性子急的王志新抱怨。陈海棠看着远去的汽车,有所期待但也惆怅。
吃完午饭,陈海棠没有休息,而是去了施工现场。现场没有人,他一会走来走去,一会又停下发愣。遇上这事,他有些烦躁,希望能立即解决。
村民休息了个把小时,陆续到工地上来,陈海棠见他们过来,就回了村委会。下午三点,他实按奈不住,又驱车往城里去。
到城里后,他来到一个小区,在小区里转悠,找要去的地方,但没有找到。他站在大门口,问进出的居民,打听一个名叫“邹辉”的人,最后在一位老人那里问到了。
“全给忘了,这脑子⋯⋯”他喃喃自语。
陈海棠按照指向,到了某幢某单元十楼。
“有人在吗?”他一边敲门一边想喊。有人从里面走到门边。
开门人的脸再熟悉不过了,宽额、圆脸、皮肤白皙、眼睛透着灵光,和四年前一样。邹辉见到同窗共事八年的老友,喜出望外,立即把他拽进屋里。
好友相见,无话不谈,一番叙旧后,陈海棠惦记此行的目的。他直爽的性格不容许拐弯抹角,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
“这些年,以为你的锐气早被消磨了,没想到还保持着干劲和热情。”邹辉感到很意外。
“路是自己选择的,我说过会坚持下去。”陈海棠笑着回答。
“你的意志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要重新审视你。”
“你也别研究我,还是帮我想想法子解决问题。”
邹辉像看一个奇怪的人物打量陈海棠。四年前,两人共事,后单位改制,作了不同的选择,他去了县里某企业,陈海棠选择下乡镇。当初,他瞧不上陈海棠的工作,极力劝阻,但陈海棠态度坚决。
他一直就搞不明白,论工资论环境论发展,没有哪一样能比上他的现在工作,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邹辉现在很想弄清楚。但陈海棠笑而不答,只交待他多上点心。
陈海棠返回村里,正赶上吃晚饭。食堂里,有几个村民吃完饭在闲聊。
“陈主任回来了,我们问问要怎么办。”陈海棠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回答说:“正在想办法,会很快解决。”
“有多快?要几天?在没解决之前,这个工是不是要停下?”其中一个年轻的村民问。
“如果慢的话估计要停几天。”陈海棠心里也没底。
“当初叫我回来,是说有事干有工资,现在停工,我们到哪去拿钱。”另一位村民说道。之后又有一个村民响应,大家有继续外出打工的想法。
要知道,在乡村找年轻的工人是很难的,陈海棠当时花了很长时间游说,现在工作刚刚起步,没有工人怎么行。
“大家别着急,先休息两天,两天后一定会有办法。”陈海棠安抚道。
“陈主任,我们都是养家糊口的人,当初听了您的建议,也是想着为村里做点事,但闲着没事干就耗不住啊!一家子等着钱吃饭、上学、买点必需品什么的。”
“我知道,我会尽快解决的⋯⋯”陈海棠知道,如果一直不解决问题,只是安慰的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我们要相信陈主任,都散了吧,散了⋯⋯”村干部周峰这时出来劝散。
两天后,镇里风平浪静,村里也风平浪静。第三天,仍没有消息,有两个村民坐不住,他们首先到村委会问,然后再到施工现场看,最后与家里老少交待,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接连又走了两个,邻村的。陈海棠镇里村里跑,干着急。
刘老柱连续几天没去村委会,引起了赵凤兰的猜测。赵凤兰问是不是被辞退了,刘老柱双眉紧锁。
“为什么辞退你?”赵凤兰的心紧缩了一下。
“不是,是队里有事,暂时不要去⋯⋯”
“什么事?”赵凤兰稍微放松了些。
“遇到一点困难⋯⋯”刘老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赵凤兰等了一会,又问:“陈主任能干下去吗?几十年从没有人提过,他真能把修河这么大的事干好?”
“他一个人干不好,这事需要上面支持,需要村民拥护,还需要他的恒心,这不是一件小事简单的事,它关系到十里八村村民的生活,修好了,以后会改变逢雨即灾的困境。”
“那倒是,可偏偏碰到困难⋯⋯”
“困难总会有,但不需要很长时间,会解决的。”刘老柱说道。
赵凤兰揣磨他的心事,安慰道:“肯定能解决,陈主任是个说干就干,决不会轻易放弃的人。”
刘老柱“嗯”了一声。
“这几天,你就在家歇歇,看看菜园。如果⋯⋯我说如果之后没事干,你也安下心呆着,别再操劳。”赵凤兰总想安慰老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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