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考出成绩那天开始,除了父母和以前的班长,我没和任何一个人说实话。实话就是:对,我又落榜了。
2016年的暑假,我自认为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努力,要是努力,我一样可以考上。从小就听的龟兔赛跑,我到2017年才明白它的真正意思。最痛苦的事是你眼睁睁看着原本落后你一大截的人最后却赶上了你,而且超过你一大截。
可是今天,准确来说是昨天夜里10点,原高三的群里突然发出一个文件,所有同学的大学名字全部一一对应打印在群文件里。我就眼睁睁,将名字一个个数过去,看着那些和我一起复读,原本成绩差我一大截的同学后面接着的是一个个闪亮的大学名字。我拿着手机,不知所措。我隐瞒了这么久的事实,终于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揭露。刚看到这个文件的时候,我恼火发出文件的班长。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这件事我瞒着所有人,我请求过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他却突然这样做。不过现在想,应该是学校整理的。
我承认我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朋友圈里 发的永远都展现的是我积极亮丽的一面,我不愿别人发现我的胆怯与脆弱。我怼天怼地,可我也害怕对上父母失望的目光,觉得对不起在高考前去世的外婆,害怕我所有的骄傲都被别人当成笑话。
出了成绩后,我锁掉房门。绝食,是我第一件做的事。几天不吃饭走路的时候居然眼前会突然一阵黑,感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站不稳,还想吐。那些夜里,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是不困,是真的很想睡着可就是睡不着的感觉。于是在晚上更是容易胡思乱想,想的多了,就忍不住哭起来,哭起来就和发疯似的,但还是不敢大声哭,于是咬着自己手咬被子。越来越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就疯狂的砸东西,房间一片混乱。想着自己还不如死了,死了没有就没有痛苦了,可一方面想死的愿望更强烈,另一方面觉得对不起妈妈的情感就更深切。于是我这这样,自己绝望的看完日出,又在该吃早餐的时间带着泪痕睡着了。
爸爸起初是吼加踹门,后来是妈妈每餐来敲我的门,她嘶哑的声音在门外一句句呼唤我的名字,她是她不怪我,专科认真学也有好的出路。我听出妈妈带有哭腔的语气,忍不住泪目可我还是倔,但我真怂,有时候会躲着偷偷出去喝几口水。偶尔瞟见妈妈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一边擤鼻涕,我望过去,她头上新添的白发刺的我心疼。偷偷回房,发现手机上传来妈妈的短信:
12:46“你别这样,妈妈心疼”
13:21“你不吃饭饿坏了身体怎么办”
13:56“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这样的,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15:40“没考上也没关系的,真的,你别老是一个人憋着啊爸爸妈妈都不怪你的”
16:32“你出来吧好吗,出来吃点东西也行啊”
17:16“妈妈去做饭了啊,你想吃什么”
18:20“饭端上来了,出来吃吧,有你最喜欢的酸菜鱼哦,还专门熬了莲子粥”
18:36“妈妈已经失去妈妈爸爸了,你别不理我啊,难道你也要离开我吗,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啊”
一条条信息发过来,看到第一条我就又想哭了,可我还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也将妈妈锁在了门外。终于最后一条我忍不住了,是啊,高考前外婆去世,为此妈妈已经瘦了一大圈,她的眼窝都因为消瘦而陷了进去,视力也为此下降了,如今,妈妈又为我瘦了好多吧。一道冰冷的门将我与妈妈隔开,我在房里,妈妈在房外;另一扇门就外婆与我们隔开,我们在地上,外婆在天上。
写到这里,我的内心只剩愧疚。曾经我对外婆说,一定要等我长大,买大大的房子给她住。小时候我也曾对妈妈说,等我长大,我要带她出国玩,让她和邻居阿姨聊天也有可以炫耀的事情。
关于复读,我不是一名勇士。我只是在夜里奔溃过的普通人,是心里头有部分死掉了的人,可在我堆砌起来的不羁里,总该有什么藏在最深处的吧,也很努力的把人生过成喜剧却也总有心酸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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