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 第一章

作者: 书生幺 | 来源:发表于2017-02-03 14:50 被阅读1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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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多少年来,不管是乱世战歌,还是太平盛世,朝代更替,权力更迭,少不了一番斗争,你方唱罢我方登台,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然而,推动他们前进的究竟是人们的欲望野心还是,命运。

    天门,一个隐匿在红尘背后的神秘势力。传说这天下便是他们的棋局,不管你在哪里,你总逃不开他们,你生在红尘中,便是他们的棋子,成为他们在红尘中争斗的体现。你想要这天地之间红尘之中出人头地,少不了他们的帮助。如果需要的话,在星空之下,念叨着“天有门,莫不入”这六字,心诚的话,你会见到我们的。相信我,不要把拒绝字轻易说出口,你会有这需要的,除非你没了欲望野心。

    “就算是看破了世间是非,想要遁隐山林的,还是有欲望的。只要你有欲望,便逃不开我们。”林易轻摇着扇子,微笑说道,“我相信,你是有欲望的,所以我找到了你。重耳托我来寻你,你可愿跟我走?”

    绵山绵延数里,重峦叠嶂,谷深林密,人迹罕至,倒也是个隐居的好处所。一株柳树面前,林易静静看着面前的中年人,还有端坐在一旁的老妇人,等着他们的答复。

    中年人看着面前的少年人,静静摇了摇头,将那老妇人护在身后,道:“谢公子好意,主上大事已定,我与我母亲已决心隐于这山中。”

    “哦?为什么?当年,要不是你割自己的肉给重耳,他怎么能活名,如今他已是君主,自然是要报答你的,你为什么不肯接受赏赐?还逃到了荒山密林之中?”林易有些好奇,扇子摇的快了一些,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忠君本是我们应该做的,为何要以此索要赏赐?如果接受赏赐,那是对我的侮辱!所以我不接受赏赐。他们接受赏赐的,跟头别人钱财的盗贼有什么区别?我也不愿意跟他们为伍,所以我隐居山林。”

    林易轻笑了一声,只当他是个爱名之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更该随我出去,帮助晋文公,尽忠君之事,而非在这山林之中对君主不闻不问。你母亲年事已高,你也应当为了让她老人家着想,请随我出去吧。”

    中年人似乎有些意动,看了看旁边闭目养神的老妇人,显然是在犹豫。

    “晋文公带人就在这绵山之外等你,你是他的臣子,要行忠君之事,莫要辜负了他的期望。”林易见其意动,又添了一把火。“你邻居解张为你写了封书信挂在城门,晋文公看见你做的诗后,就立马带人就来找你,找你不得后,还专门托我等到山中寻你,晋文公待你如此之好,你可莫要犹豫,莫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主上以盛礼相待,你出去之后当如何自处?”闭目养神的老妇人静静坐在那里说了一句话,让中年人神色一黯。

    中年人不自觉的想起了他做的那一首诗:有龙于飞,周遍天下。五蛇从之,为之丞辅。龙反其乡,得其处所。四蛇从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死于中野。我非治国之能臣,亦非能征善战之将,我能拿什么报答主上对我的礼遇?主上大张旗鼓的找我,世人皆知,倘若我没有才能,岂不是让主上为人所耻笑。主上一二三再而三的找我,我却一直避而不见,如今主上再找我,我若出去,我岂不是也成了沽名钓誉之辈?我不要赏赐,是忠君之行发乎自然,但我出去之后,主上肯定又会给我赏赐。以前的赏赐我一直不要,世人会说是我嫌赏赐太少,那主上又会拿出更多的赏赐,我却不能接受,让主上该如何自处?让世人看到后会如何想我与主上?世人会说我故作清高,想要更多,又会说主上小气,给的赏赐太少,想想看看,真令人羞愧。想到这里,中年人心中便是有了想法。

    在林易好似胜券在握的目光下,中年人叹了一口气,道:“我介子推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主上如此待我。我寸功未立,主上却亲自率人找我,真让人羞愧!”

    “不不不,晋文公认为你当初救他的行为可以得到这些,所以他才这么做。不然,晋文公在世人眼中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对于他来说,或者对于一国之君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林易轻摇着扇子,手却有些颤抖,他现在也不知道眼前之人的想法,只能尽自己所能劝说着,“你若是觉得晋文公待你太好,你可以出山尽自己之能再去为他效劳。尽忠君之事,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我最想要的自然是为主上效劳,但现在,他并不需要我,而且我出去之后,反而会为他添麻烦,与其让双方都很为难,倒不如就此隐居于这山中。”介子推像是找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眼中也散发出些许光彩出来。

    林易心中一恼,这家伙,真是忠君忠到脑子都被门夹了。为了晋文公?哼哼,是要和小爷我辩论吗?论起诡辩之术,你区区一个介子推,还想胜过我?你怕沽名钓誉?自己能力不够?为了晋文公?哼哼,我偏偏要给你说,你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爱惜自己的名声才如此做。

    林易乃是天门中人,介子推心中所想哪里能瞒过他?可以说,介子推在他林易面前,可是什么也藏不住。

    “咳咳,你说你是为了你的君主?但你的君主就在绵山四处找你,为了找你,晋文公可是花费了巨大代价,甚至跟我天门中人做交易,你难道忍心让他失望而归?这也是忠君之道?”林易合起扇子,在手中轻轻拍打,他决定要出杀招了。“你说你自己没有才能?圣人尚且不能完全看清楚自己,你却给你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判断?晋文公为何找你?肯定也想要让你能够为他所用!他肯定知道你的才能,他想要用你,你却妄自菲薄,跑到山野之中,你说说你这可是忠君之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自己却随意看轻自己,自欺欺人!你一个人到山上就罢了,还要带你母亲一块来山上受罪,你可曾想过你的母亲年迈,体弱多病?罢了,我看你口口声声说忠君,一切为了君主,但你都连君主都不顾,更不要说你母亲了!”

    “我觉得你只是个爱惜自己名声的小人罢了,为了自己的名声,就一直逃避晋文公,却不顾他会为此背上忘恩负义之名,为了一己之私,就跑到这绵山之中,却不曾考虑过自己的母亲,也不曾想到要为晋文公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以忠君之名,却不想为你的君主分忧解难,还要跟讨要赏赐的人过不去,说其是贪得无厌的小人,但你呢?连君主都不想去侍奉!还去破坏他们君臣关系!”林易盯着面色有些发白的介子推,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所说的忠君之道?发乎自然,果真是让小爷我长了不少见识。”

    介子推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两行泪居然不自觉的从他脸上流了下来。老妇人也跟着坐在了地上,将介子推的手拉到身前,轻轻拍打,像是要缓解介子推激动的情绪。

    “我所说的,你好好想一下,是成就你自己名声,还是为了你的君主。”林易又敞开了扇子,“你好好想一想,要是想通了,就随我去见晋文公,想不通也没关系。常言道,先礼后兵,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是你非要钻牛角尖,我便强行带你去见晋文公!”

    话语说完,一少年,一中年人,一老妇人就安静下来,形成了片刻之间的宁静。然而,半息时间还没过,就有一道轻挑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天门中人果然是最擅长讲歪理的,能硬生生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就连着这忠君之心也被说成了爱名自私之心。”又一个俊俏少年出现在了介子推旁边,“世间太多烦恼,偏偏有人爱自取烦恼,拿着一堆歪理说事,好叫人生厌。介子,你且听我说一二。”

    林易目光一寒,看着眼前这俊俏的青衣少年,就知道他的对头,或者说他们的对头到了。如果说这天下是一盘棋局,那么他们天门算作一个下棋人,然而棋局不可能只有一个下棋人,于是,还有一个神秘势力和他们作对,那便是星门。这两大势力在凡俗之间相互争斗,而历史车轮便正是在他们相互争斗的推动下前进。与其说是历史车轮,倒不如说是命运齿轮。有的人认为命运已经注定,这不假,但命运也是有选择的,或者说是可以自己选择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自己选择,自己承担。

    每个人都握着他们的命运,天门和星门却有实力影响每个人的选择,从而影响天下大势,最终让自己得利。但是在命运之河里,他们也不敢肆意妄为,于是他们通过跟凡俗的等价交易,各取所需。

    林易接受了晋文公的委托,来寻找介子推,他知道介子推的命运,但是他有信心去改命,前提是,没有星门的干扰。这下,星门的人出来破坏生意了,林易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哦,我就听听风少有何高见。”林易展开扇子轻轻摇着,扇子上壮丽的山河图却换成了傲然盛开的白莲花。

    听出了林易那话语里的恼火之意,风少轻轻一笑,道:“在下风忧,介子,你且听我给你说几句,晋文公之所以在这绵山之下等你,是不知道你的处境,不知你心中所想。他想要见你,是为了报恩,给你赏赐,这是为人之本分,也当时君主应该做的。他大张旗鼓找你,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证明了他知恩图报之心,这你可不必介怀。你知道,你若去见他,是让他为难,不符合你的忠君之道。正所谓忠君之行发乎自然,你应当遵从你心中所想,风某听说有一地崇尚菊花,送人菊花表示尊贵,但又有一地用菊花来祭奠逝者,那么这送你菊花的意思又要如何分辨?自然是要看其要表达的意思。忠君之行有千万种,但是千万种方式并不是忠君之行。所以,只要你心中是忠君,想要忠君,那么你做出来的,还有你想要做的,自然就是忠君。别人的看法又改变不了你心中的忠君之道。”

    在风忧开始说话的时候,林易就知道不妙,他紧张的看了一眼介子推,又不屑一顾的扭头过去。

    “你在行你的忠君之道,又何须介怀他人的看法呢?你母亲支持你,所以劝你,并且跟你一同前来,自然是孝顺。要是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情,让你母亲伤心,这就是不孝了。”风忧拍了拍介子推的肩膀,道,“至于说你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难道我说有个叫林易的家伙是头猪,他就是猪了吗?你自己心里明白,问心无愧,又何须在乎他人的想法。难道你行忠君之道,就是为了名声?那么天下清高之人谁又再敢行忠君之道?反正做什么,都会说是为了利益,为了自己,束缚了自己,又成全了谁?介子,自己可以想一想,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忠于自己的想法就好。”

    数次想要打断风忧说话,但最终又不想舍得其反的林易听到这里,终于面色大变,看来说是说不动了。那么,林易眼睛一眯,手中折扇合起,犹豫着要不要诉诸武力。

    “介子,既然你行的是忠君之道,那么你就不该为你自己考虑,你应当想想在绵山之下苦苦等候的晋文公。你应当做君主想要你做的事情!你不要忘了,你下山之后,就有机会帮助君主远离那群讨要赏赐的小人,那群小人围住你的君主,你却不去帮助,这不是为臣之道吧!”林易看着一旁笑意盈盈的风忧,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觉得,那群小人之所以围在晋文公身边,就是想看看晋文公会给你什么赏赐,然后他们会进谗言说你是沽名钓誉之辈,有意戏耍晋文公。而晋文公也会让天下人耻笑,说晋文公之前给你的赏赐不够丰厚,才让你心生怨恨,对他避而不见,最后跑到这绵山上。为了晋文公考虑,你也不应该下山,晋文公对你的礼遇天下人已经知道了,你下不下山,都是一样的。但不下山就是明自己的心志,也不必受到接受赏赐的侮辱。”风忧轻飘飘几句话,让林易甚是恼火,他也知道,逆天而行,有此人阻挠便很难轻易成功。就算是诉诸武力,也不见得可以从风忧手中夺人。

    只能叹息一声,试图最后的挣扎,“就算是死,你也不会回去见一见晋文公?”

    “我意已决,公子不必再劝。”介子推缓缓说着,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身旁的老妇人也是欣慰的笑了起来,在介子推的搀扶下,走向远处。

    “恭喜风少终于完成了件像样的任务。”看着介子推渐行渐远的身影,林易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好久不见,终于还是有点进步的样子。”林易故意把两个终于咬得特别重,显然是被气急了。

    “哪里哪里,全靠林少谦让。”风忧哈哈一笑,嘴里是谦让,但却一点听不出来谦让的意思。

    且说一直在绵山之外的晋文公一直听不见消息,眼看约定的时间到了,急得团团转。要不是手下侍卫拦着,恐怕他早就冲进去找人去了。

    “主上,臣有一计,那介子推是个孝子,倘若咱们山周围放一把火,但留一面,那介子推肯定会带着他母亲出山的。”旁边一人看见晋文公心急火燎的样子,把自己的计谋献了上去。

    晋文公见人心切,有想到了山里有天门高手,想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同意了这个计策。

    谁曾想到大火烧了三天,周围绵延数里尽是火焰,三日才熄,然而介子推终究还是没有出来。晋文公也是大惊失色,赶紧命人上山去找。这时候,林木都已被烧光,山里行走也方便了许多。

    很快,就有人在一株大柳树旁边发现了这对可怜母子的尸骨,晋文公悲痛万分,趴在那里一阵哭喊,最后在周边侍卫的劝解之下,才擦了擦眼泪,下令将他们好生安葬。

    晋文公也发现了介子推后面堵着的柳树洞,里面是一片衣襟,上面写着一首血诗:

    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柳下作鬼终不见,强似伴君作谏臣。倘若主公心有我,忆我之时常自省。臣在九泉心无愧,勤政清明复清明。

    林易静静站在不远处,叹息一声,转身消失于烟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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