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个悲伤的男子,站在一片废墟上,俨然忘记了哭泣,回首,灯火阑珊,尽是悲欢。
——题记
年少时的梦得,从来不知道忧愁,生于名家,富有才气,能得诗僧皎然悉心指导,探得诗词二三真谛。游遍洛阳,长安,一切繁华于他而言,似是那般理所当然。
梦得是幸运的,早早进入仕途,那千千万万人呢喃了一生的长安,抵不过他的少年英才。那时的“二王刘柳”是多少人仰望的存在,梦得的名气响遍天下。他是那样豪放的人,不屑于惺惺作态,他又是那样独特的人,做自己就好,不必在乎他人看法。
只是轰轰烈烈的“永贞革新”终究以失败告终,牛李党争竟让他做了陪葬人,惊动世人的“八司马事件”换来了天下的一阵唏嘘。他们说,梦得无路可走。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梦得笑得坦然,讽刺意味显而易见,他从来不懂得虚掩内心的想法,他清醒地面对乱世中的每一件事,却后知后觉,纸醉金迷的人怎么也唤不醒。等待他的无非是卑劣的政治手段,他被贬,远离长安。梦得的性子,怎会死心,熬过了贬谪的日子,他又再次归来,大有与奸佞小人相搏相杀的架势。再游玄都观,他心中思绪万千,有恨有怨,有踌躇满志,有满腔热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他丝毫不惧怕,告诉那些小人奸臣,他又回来了,不死不休。
正如很多人所料,梦得再次离开长安,离开这个他将理想抱负乃至人生都奉献的地方。世人不解,委曲求全又有何不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何苦倔强,与自己过不去,与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呢?
他是梦得啊,他是敢吟“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不畏人;他是惜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落泪人;他是自言“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不懈人;他是写下“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的守望人。
于梦得而言,长安是他寄托了一切的地方,是他的起点,亦是他拼死守护的终点。哪怕糟尽诬陷贬谪,那怕流连边远荒地。他依然能写出《陋室铭》这样的绝世名篇,肆然地告诉所有记恨他的人,他无畏无惧。
梦得的仕途在史书上显然不尽人意,他却在诗坛上独树一帜,流芳千古。究竟是他的幸还是不幸,后人不得而知。无法想象梦得在看到长安那繁华下掩盖的满目疮痍时是怎样的悲痛,或许叹息愤恨,又或许无能为力。这些的这些,都被冰冷的史书一笔带过,历史,终究是最无情的。
长安,还是那个长安,却再也不是梦得眼中的长安。梦得守了一生的故土,依然未能逃过朝代更替的定律。梦得,你会想起年少时初见的长安吗?你会想起长安城内开得娇嫩的桃花吗?
梦得再也听不到了,再回首,已是灯火阑珊,尽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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