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里的乞丐与官老爷
千户带着队伍朝着都司府走去,这段路上他总算弄清楚那些马匹和俘虏的由来,千户感到大喜过望,对二位将军说:“二位将军,等到了都司府我就把这一好消息禀告姚大人,这个可是大功一件啊!”
秦邦屏乍一听感到疑惑,他问:“怎么是姚大人呢,是哪个姚大人,我们为何不去禀告熊大人?”
千户连忙解释:“哦,是这样,昨晚熊大人已经亲自出兵蒲河去了,眼下只能先去找下姚宗文姚大人,暂时他主事。”
队伍行至都司府,那个千户请队伍先在外面等候,自己独自跑到都司府里找姚崇文通报。天气太冷,又刚刚下过雪,姚宗文正躲在西厢房里烤火,仆人在案子上摆了一碟子牛肉和一盅酒,他舒服地卧在炕上吃着牛肉就着酒,丝毫没有因为城外鞑子兵的袭扰而坏了兴致。听到有人要找他才懒洋洋地披上袄子坐了起来,传话叫千户进来。
千户行了个礼说:“姚大人,外面来了一支援军,是川蜀秦良玉的队伍。”
姚宗文慢吞吞地问道:“哦......有多少人?”
千户回答:“大约有三千人,他们还在灵华寺一带跟鞑子打了一仗,缴获战马三百匹,还俘虏一百多鞑子兵。”
姚宗文听了先是一愣,而后边穿上靴子边说:“还有俘虏?走!带我去见见。”
姚宗文跟千户一同赶到了府门外,他开口就问:“你们抓获的后金俘虏在哪里?”
秦家兄弟面面相觑,秦民屏觉着姚崇文一声招呼都不打,不禁怒瞪了几眼后想上去与之理论。但秦邦屏迅速拉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自己走到台阶下行了个礼说:“大人若想看俘虏,请随我来。”
秦邦屏带着姚崇文走到一群俘虏面前,他让俘虏们排成一排,姚宗文把这些俘虏一个个仔细地瞧了过去,当他走到了队伍的最后,小武哥和李紫正好站在旁边,姚宗文看着李紫说:“怎么还有个女的。”
秦邦屏解释道:“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此次能俘虏到这么多鞑子,也多亏他们出了一份力。”
姚宗文捋了下胡子,对着秦邦屏说:“听说你们还缴获了三百匹战马,我看你们这一仗下来也累了,那就先下去休息吧,这些马匹和俘虏就交给我,我这就安排人看管。”
秦邦屏闷着一肚子火,但想到他是朝廷命官,还是心平气和地谢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姚宗文没有多说,两手插在后腰打算回到都司府去,不料李紫实在看不下去,管不住嘴地说了句:“真是欺负人!”
姚宗文听见李紫说话,但没听太清楚,又转过身子指着李紫问秦邦屏:“她说什么?”
秦邦屏一时踟蹰,小武哥见状便抢上话说:“她刚才是说大人还没说我们去哪住。”
姚宗文瞅了瞅小武哥并不想回答他,而是跟一旁的千户说:“你来安顿好他们。”
姚宗文话刚说完,看见秦民屏脸有怒色,这才觉得自己做得有些不合礼数,又跟秦邦屏解释说:“等熊大人回来,我再跟他商议怎么给你们两论功行赏。”秦邦屏听罢只好再行礼谢过姚宗文。
接着就按姚崇文的意思,从都司府里调来了两队人把俘虏和马匹领走,那个千户也领着秦家军找地方休息。
李紫开始发牢骚:“那位官老爷还真以为自己是多大的官,亏我们夜以继日地赶来,还打了个胜仗,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打发了......”
小武哥劝慰道:“少说两句吧,安排我们有个落脚的地方歇息也算是不错了。”
两人交谈间,有个身影从队伍旁边走过,小武哥似乎觉得很眼熟,就特意看了一眼,但此人走得很急,想再认真看时已是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那人衣衫篓缕,低着的头也用麻布裹着,俨然是个乞丐模样。小武哥也记不起在哪见过,想着想着就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李紫喊他,才又回过神来,忙见李紫走出几丈远便没再理睬这个乞丐,转身追上了李紫,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秦家军被安排到了一个兵营,虽然人困马乏,但是秦邦屏心里还在担心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城外已经来了后金的军队,如果此时不出城帮忙解围,而是选择休息睡上一觉,可能等醒来了,沈阳城也没了。兄弟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放弃休整,马不停蹄地奔赴战场。出发之前,秦民屏对李紫和小武哥说:“我们要去城外增援熊大人,也不清楚何时能回来,你们两个跟那些伤兵就先在这兵营待着吧,等我们回来。”
小武哥说:“那我们就在这恭候将军凯旋归来。”
李紫也说:“还望将军多加小心。”
他们两人跟着几个伤兵在辕门外,目送队伍出发。等队伍走远之后,因为在山野里一夜没有睡好,李紫跟小武哥给炕生了火,美美地睡了一觉......
小武哥在路上见到的那个乞丐,此时也来到了都司府门外街上,他走上都司府的大门口的台阶时,被守卫的士兵给拦住了。这个人淡定地将一只手伸进另一只手的袖子里取出一块木牌,木牌上面刻着喜鹊,他对士兵说:“请你们把这个交给姚宗文姚大人就说有紧急军情,他便会知晓。”
但士兵怎会轻易听乞丐使唤,若无其事地骂道:“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啊,别在这捣乱,再不走,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
那个乞丐丝毫没有退缩,他稍微犹豫之后,给了两个士兵各一锭银子,又说:“还是有劳两位,请把这个木牌交给你们姚大人。”
士兵收了乞丐的好处,做起事来也自然肯勤快许多,一个士兵接过牌子,跑着进去禀报。姚宗文见到了这块木牌十分吃惊,他寻思了一会儿,觉得这里是都司府,不宜见这位神秘客人,就跟自己的仆人说:“你去门口跟那乞丐说,午时到南边的福祥楼的牡丹阁找我,顺便你也去趟福祥楼,替我把牡丹阁订下来。”这个仆人听了姚崇文的话后便照着吩咐去做了,这个乞丐得到答复后也随即离开了都司府。
到了中午,李紫跟小武哥从睡梦中慢慢地苏醒过来,两人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小武哥就带李紫上了街,准备找些东西垫垫肚子。自从去年被后金洗劫之后,沈阳城变得冷冷清清,他们听城里的人说就南边一小块地方边比较热闹。于是两人照着建议逛到南边,他们看到了一个小摊,摊子上卖的是包子和烧饼,小武哥看到李紫已经眼馋得不行,便领着她走到摊子坐了下来,点了一笼包子还有两个烧饼,因为茶水不用钱,李紫又跟伙计要了两碗茶水准备就着吃。
这时乞丐正好来到了摊子斜对面的福祥楼门口,小武哥喝了口茶水,等他碗一放下,正好看到了乞丐在福祥楼门口站着,但他没看到正脸,并没有想起此人到底是谁,只是无心说了句:“这沈阳城可真小啊。”
李紫不明白小武哥是什么意思,便问:“什么真小?”
小武哥拿着筷子指着乞丐,跟李紫说:“你看,我们早上还碰到这乞丐,这睡了一觉出来,还是碰到这乞丐,话说回来,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就是没看清脸,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小武哥话一说完,接下来的发生一幕则让小武哥他们吃了一惊,乞丐竟然大摇大摆地进了福祥楼,跟店小二聊了几句,竟然还被请到了楼上。
李紫喃喃自问道:“乞丐也敢下这么好的馆子?”
没有多久,有一顶轿子也差不多在乞丐刚才驻足的地方落了下来,一个仆人帮忙掀开了轿帘,从轿子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小武哥和李紫同时认了出来,异口同声地说道:“他怎么也来了!”这个‘他’便是姚宗文。
姚宗文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他的仆人从福祥楼走出来,仆人贴在他耳边说:“客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姚宗文回了一句:“那你跟我上去,其他人在这等着吧,有什么情况再上来跟我禀报一声。”说完,他又小心看了一下左右四周,然后快步跺进了福祥楼,小二见是姚崇文,毕恭毕敬地把他请到了楼上的牡丹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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