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

一个月前有幸在空体看到DJ李腾一和其他几个音乐人的演出，这种类型的音乐，我几乎都喜欢，收藏了他的几首，包含一首《阿嬷》。

双十一买了一些小东西，刚好家里的生活用品需要补给，入手了一些。计划外入手了8本书，曾奇峰的2本《幻想即现实》《你不知道的自己》，武志红的2本《只想和你过好这一生》《愿你拥有被爱照亮的生命》，于谦的《玩儿》，以及和解三部曲《与童年创伤和解》《与原生家庭和解》《与真实的自己和解》。曾奇峰的书是在读《永远成长的苹果树》作者金尚推荐的，武志红的是朋友读了他的《巨婴国》特意推荐过他，《巨婴国》国内已经禁售了。加上我原本也一直关注他们两个，从15年开始，买他们的书也是意料之内。至于小说、文学类的书，很少读了，特别是长篇小说，读来要命。我爱写现代诗的原因也是因为简短，懒则简。

经过2个月的努力，银行卡有了些余额。11.5-9号，请假在老家休息了一周。11.6号老妈也回到了老家，姥姥住院了，她回去照顾自己的妈妈。老妈6号中午到家，因为有个亲戚结婚去吃了饭，下午直奔医院，没有回家休息。

6号晚上我去超市买排骨打算给侄女多多炖汤，拍了购物车照片在家人群，回来前快递了干贝、海虹干、干鱿鱼给弟弟一家用来炖汤，老家只有弟弟一家。老妈看到了照片，让我们炖好给姥姥送去。回家煲了冬瓜干贝排骨汤，其他人吃了别的，我慢慢喝了两碗。

奶奶家我一次也没有去，只是6号午餐见到他们。在弟弟家呆5天就返深了，爸妈的房子一楼出租给一户人家了，一楼二楼是相连的，平时二楼没有人住，也懒得去爸妈家住。至于我自己，27-8岁单身没房，回家蹭多多的陪睡席位。

小时候爸妈为了谋生，把我托付给爷爷奶奶照顾。爷爷奶奶家境殷实，性格柔和善良，倒是物质精神待遇可以。十一二岁回到父母身边呆了三四年，到自己家第一件事除了吃饭，印象最深的是让我洗衣服。虽然有洗衣机，可能也没有，但是那时的洗衣机不是全自动。要自己拧干，接水不方便还要拎水，自己晾衣服。我从小没做过家务，第一次晾衣服，衣服乱七八糟地没有伸平，被老妈骂了一顿。印象里老妈脾气暴躁，更年期似乎一直没断过。这么一对比，回到父母身边，也不比在爷爷奶奶身边得到的关爱多。爷爷奶奶从来没有动手管教过我，倒是小学还教过我写作业。爸妈动嘴又动手的教育，永远力争第一，邻居总有成绩好过我的，跟爸妈在一起的时光是很压抑的。老妈总爱拿钱来比爱，花钱就是爱。他们努力给我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可是我从爷爷奶奶那里得到的关爱和这个价值观相悖。他们关爱我，从来不所取。他们言传身教地教育我，去给敬老院的老人送吃食，带我看他们种的瓜果。老妈在我没工作前，最爱说的以后我老了，给我钱就可以，送酒送肉。

父母确实为了我们牺牲很多，背井离乡，苦苦支撑。可是，有些东西就是逆反，你越是索取我越是反感。姥姥和我在高中生活过半年，也整天是索取的姿态。所以老妈说煲了排骨汤给姥姥送去，我第一心理是排斥。她是你的妈妈，不是我的。你爱她，我不爱她。你想做什么自己去做，不要强迫别人去做。但是这话，我说不出。因为姥姥对老妈恩重如山，起码老妈是这么认为的，老妈也习惯了控制子女，她丝毫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5号回家前，我就提前告知父母，我是最后一次去看望某些长辈，出于他们的意志。我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侄女多多，不是花时间给其他人的。7号老妈到弟弟家自己做了午餐和排骨汤，弟弟开车带着她给姥姥送去了。

父母不在老家的缘故，我春节很少在老家。他们说父母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他们不在的地方不是家，你回去做什么。春节我其实更愿意回老家，每年都是这种亲情绑架，我不得不去到他们身边。我为什么更愿意回老家，爷爷奶奶在老家，童年在老家，我的幼年玩伴、爱我的叔叔、弟弟在老家。我说回家看多多，爸妈说弟弟已经成家，他们是一家人，我跟他们不是一家人。

回深的路上，我告诉爸妈明年我28岁，成人10年，我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今年是我最后一次春节去他们那里，无论明年他们外面的店拆迁与否，我都会回老家，在多多身边。爸妈外面的店，预计年底或明年初拆迁。

在老妈面前，我们一般不敢提爷爷奶奶，这个是家里的禁忌。陈年往事总是轻易让老妈暴怒、哭鼻子、绝食，我劝过她，那么多年的往事了，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有时想想，她在无爱婚姻里撑了那么多年可能就是靠着一腔恨意，如果这个恨突然没了，她可能瞬间就垮了，也不敢劝太多。最主要的还是她的暴怒、绝食，每次都轻易地猛烈，让家里每个人战战兢兢，特别是痴爱她的老爸。老爸，自然又要来责怪我。一个无爱，一个痴爱，单相思一辈子，也是绝了。老爸在爷爷家是第一个男孩，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妹妹和弟弟，中间的孩子存在感有限，加上小时候身体不好，可能就把生活的信念孤注一掷到爱情上了。老爸虽然年青的时候爱写写画画，这些年爱好丢了不少，倒是多年如一日爱老妈。以前不明白脾气那么差逐渐年老色衰的老妈，老爸为何那么爱她，甚至超过爱他的孩子。现在也不太懂，可能还要生存的原因，老妈可以养家、老妈给了她生存的精神支柱。老爸很怕死，他小时候生病，医疗条件有限，后来有了哮喘。是那种缓慢缓慢的折磨和一吸致命的病，所以他说他怕死。不知道是不是受老爸的影响，我也怕死，怕死这是个大命题。老妈、老爸了解有限，也分析不了什么。自己还是一团浆糊，偶尔知道点儿自己，更多的时候还是疑惑、好奇、探索。

父母对孩子的爱，巴尔扎克的作品写过，不是那种无私，更多是控制和占有。毕竟人性就是善恶并存，为你好的同时也是催眠和同化。

老妈放不下的事，我不想继续劝她放下了，她爱的人倘若我不爱，也需要明确去拒绝。至于她恨的人，倘若我爱，那我自己去爱好了。我不控制她，她不控制我。我们各自执着自己的选择，各自的酸甜苦辣各自尝。

明确和父母的边界，拒绝的同时也是身体力行地让他们知晓哪怕是自己身上的血肉也是不可控制的。人在恨里面，是很难体会到爱的，她恨的看似是别人，实则是自己。恨自己的懦弱、妥协、退让。她最大的恨，预计是她的婚姻，她的母亲亲自把她推给一个地方少爷，我的爸爸。因为爷爷家当时家境富庶。如今她在母亲生病时侍奉床前，她表现给我的恨，最恨的人是爷爷奶奶，她嫁给爸爸这件事爷爷奶奶可不是主谋。传统的爱和孝以及压力压抑着她吧，她心里最恨的人毁了她一辈子幸福的人，她从来不说恨。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去恨男方的父母，她清楚地记得把她推入婚姻的人是她的母亲，选择恨的是她丈夫的家人。她的母亲是她的权威，生养她，控制她、影响她。

高中和姥姥生活半年的经历，让我见识到了一个老人的控制欲和狭隘。姥姥一生无子，6个女儿，重男轻女是骨子里的精神，越没有儿子越喜欢男孩。但是老妈相比姥姥的性格，其实柔和很多，虽然50多岁的人仍然会轻易暴怒、绝食，这个心性还像个顽童，还是收敛很多。老妈把她认为很好的教育给了我，她和姥姥性格里的悲情也有时代造就的因素。姥姥和奶奶是性格的两面，奶奶柔和、善良、知性，要说真正的亲情，回忆过去的经历，我能想到的只是爷爷奶奶。无论父母怎么咆哮，那么炽热的情感如洪水猛兽重击着我，还是无法消解成内心汩汩爱的泉水。

念大学和工作后，很多人怀念童年和过去，我总是闭口不提。他们的美好和欢乐，我后来是压抑、压垮我的压抑。我干脆把它们封存。用SAT构造化联想法来看，持续痛苦的可以抛弃到外太空。放下持续的痛，才能体会当下的乐。

爱屋不必及乌。彼之砒霜，可以是我之蜜糖。

再见，老妈的妈妈！你好，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