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丧着个脸,又喝的半醒半醉,确实没有心情跟她们一起热闹,但不知什么缘由,竟得罪了宴会上的一众仙子,她们传花击鼓,偏偏落在我的桌前。
起初我还不以为意,推说自己已经半醉难登大堂之雅,谁知他们言词挑衅,说能来这里的都是雅仙,不跳舞就喝酒,一百杯一杯不少。
落枫都喝不了一百杯,她们却来为难我这个女子。
朵儿替我说情,求助似的看向梦雨,那知梦雨薄薄嘴唇抿出一句话,“既然姐妹们有兴致,我也不好扫兴,若你那仙友实在上不得台面,也就喝一百杯酒,没什么的。”
想我苏媚儿曾是着天上人间第一的美人,如今隐在民间,少不了轻纱遮面,才能引起不必要得麻烦,今儿在这宴会上,虽不曾精心修饰,那也是沙海里面露珍珠,头一份。
她们不过是看我美貌倾城,却又身穿布衣,全身的装饰唯一朵杏花插于发间,便当我是散落凡间没有后台的小仙,出于嫉妒之心,奚落与我。
可以她们看走了眼,那知姐姐我并非池中之物。
本来是梦雨,也就是落枫心上人的宴会,我不想占尽风头,但是刚看见她故意难为我时的薄情的样子,心就冷了几分,就非要把这个宴会变成我得主场。
我自己柔弱可以,但是不愿被逼。
朵儿还想说什么,我制止了他,我笑着说,“朵儿你等着,我让你看看什么叫艳惊四座。那酒我们一杯也不喝。”
我站起来,飘飘摇摇的走到宴席中央,白裙微动,似清风吹过池中初绽的白莲,袅袅婷婷。
饶是她若雨在娴静秀美,也比不过我一颦一笑,绝代芳华。
云瑾君当下夸赞到,“都说无妄的魔后是天上人间第一美人,倾国倾城,我看你跟她有的一拼。跟你的样貌但是有些相似。”
我微微颔首说道,“谢仙君盛赞,今我有一事相求,不知答应否?”
“非常愿意为你效劳。”元瑾君说。
“既然一众姐妹倾心邀我跳舞,那我便从了,我的舞其实一般仙众不配看的,也只有你和落枫上仙这尊位的还能观瞻一二。如果我跳的舞您说好,那刚才让我跳舞的姐妹,一人一百杯酒,一杯不少。若我跳的不好,我一百杯,一杯不少。你觉得这样公平吗?”我问他。
“公平,太公平了,就按你说的来。”元瑾很是痛快。
“海口夸的不小,跳舞能比过梦雨吗?”一个仙子说道。
我不屑去看她,对元瑾君说,“刚才说话的那个仙子,给她来二百杯。”
渐渐地四下无声,他们在一言一语中知道我来势汹汹,我跟本不需要假惺惺的让梦雨跟我比,能跟我一较高低的,也只天庭一个叫什么娥的仙子。比较不过说的好听一些,我完胜她。
“民间一个曲子叫《山鬼》,有会唱词的吗?给我起个韵。”我说道。
在人间的二百年,我偏爱这首曲子。
我的问话无人回答。那梦雨眼光斜斜的看着我,似看我如何收这个场,她却不知,我既然敢跳,就会唱,只不过试试有没有人给我捧场。
我看见刚才为难我的仙子们窃笑,她们低低的私语,“民间那么俗的东西,谁去学。”
偏偏的,他们的落枫上神站起来说,“我来吧!”
梦雨对落枫英雄救美的行为满心不悦,脸色发青,但是对着众人不好言明,只说,“你竟还会这人间的唱词,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唱歌。”
落枫说,“这词,唱给我心里的人听罢,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落枫如是说着,用眼睛凝视着我,我似乎从他的深邃的眼睛看到他清澈的心,那里面只有我和我的影子。
我觉得自己醉的厉害,赶紧定了定神,放弃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众人听见此言,又是一阵欢呼,我看见那若雨亲了一下落枫的侧脸,不由的心生烦闷。
“请吧!落枫上神。”我对他说。
“好!”他答到。然后清了清嗓子。
落枫拍掌起调,他的嗓音清澈逶迤,忧伤细腻,轻轻攀到山巅,“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我拂手掩面,低腰回旋,顺着清渺的歌声幻化成那山之巅的女子,舞姿轻盈,妩媚中带一点羞涩,明艳里带一点柔弱,俯视人间。
香草插于我的发间,花瓣落满衣裳,换做相思的花枝仍在手中,一切情思尽在我的体态眉目,轻灵而柔美,我与词中女子早已融在一起,不分彼此,我舞出了女子的高山之上夺目灿烂的美,更舞出了虽被万神倾慕而不为所动的自然之态,是谓窈窕,却不婀娜。
我随乐而舞,在山岚中等着自己的爱人,爱人迟迟不来,山中雷电交加我将困与幽暗的森林,心中惶恐徒至,哀怨重生,我不怕这风雨,不怕这暗夜,只怕公子另有所爱,将我遗忘在群山之巅。以至于思恋俱增,忧伤难抑。
一曲终了,不觉泪湿衣襟。
席间先是一片沉静,而后掌声雷动,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恐怕比天上那个仙子舞的还好,有的说,也不知这仙子什么来历,艳惊四座。
我看见朵儿高兴的为我鼓掌,给了她一个微笑。
我又向元瑾施了一礼,说道,“仙君别忘了让姐妹们喝了那一百杯酒,谢谢您。”然后门口走去。
落枫喊我,“媚儿,你这是要走了吗?”他语音轻柔,让我心软了三分。
我却还是冷冷的说,“留在这里任人耍笑吗?”
“我只是想看你跳舞。”落枫话语依旧温柔。
“所以你故意纵容,让她们碾压我的尊严,对吗?”我回答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语音里些许伤感。
元瑾问道,“你叫媚儿,敢问仙乡何处啊?”
我悲伤的笑笑,对他说道,“我这般任人凌辱,只因没有仙位,又何提仙乡,今日出得门出去,他年他月不相逢,谢过!”说完拉着朵儿要离开。
落枫拉住我,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我初见你时,必然不如现在这样萧索,如今眉间的忧思颇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恨他置我于不顾,冷然的说,“落枫上神春风得意遇知音,竟然也不顾惜别人的生死,我若真不会跳舞,今日是不是会葬身与此。我夫君虽然另有新欢,但是若我死了,他也一定会找你问个是非。”我眼中含泪,心下痛楚,无妄也是我心里的一道伤,我虽逞强,却知他对我早已不管不顾。
“走,我们出去说。”他拽着半醉微醺的我,立于一棵梧桐树下,梧桐树那紫色的花苞像一片紫色的雾。我忽然觉得心口疼,看不清眼前站的是谁,我嘴里喊着,“朵儿,你快救救我,快送我回去,我不想看见他们。”然后失去了觉知。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以是黄昏,好像是在一个宴会上见到了落枫,还见到了他心爱的人,想到此间我忽然心疼的厉害,就不去想了。
我害怕跟之前一样,再生一场大病,彼时我来住在碧魔宫,无妄还心疼我,凡事有人照应,现在一个人在这人间,事事都要自己打点,任性不得。
斜阳夕照,从这边的窗户看过去是一树看的繁盛的杏花,从那边的窗户看过去是一条喧闹的街,街上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我下楼去,看见幺幺帮我看着店铺,忙的不可开交,我请的郎中医术都很好,所以一般我不看病。
至从幺幺化成人形,我省心了不少。
吃晚饭时,我小心冀冀的问幺幺,“我这可是睡了很久吗?”
她大大咧咧的说,“我也记不清了,总之睡了很久。我都不敢去打扰你。”幺幺说道。
睡了好久,这个夜终究是睡不找了,竟然找来笔墨,于灯下一遍遍抄写那首《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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