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虫子。
对,就是这个季节你经常见到的,通体漆黑、有着硬壳、和芝麻差不多大小的虫子。别问我是什么品种,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的虫生终极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你可能奇怪我为什么能够用文字的方法跟你们说话,其实是我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和一个叫"飞与飞鱼"的家伙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现在操纵她在简书上写下这些。别怪我排版丑,你们对一只虫子提要求是不道德的。
我现在很有倾诉欲,去控诉今天的遭遇。你一定要听,因为这可能是这辈子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一只虫子说话,哦 ,不,是看到一只虫子写的文章。珍惜!如果想打赏给我,可以给这篇文章打个赏!
前面我说了,我长得很像芝麻。但是不能因为这个,你们就把我当芝麻来用。就跟你们不能够因为一个人长得瘦并且颧骨和唇部突出,就把他关进笼子里当猴子养;也不能因为一个人长得胖,就当猪杀了卖肉一样——这是不人道的!但是我亲身经历了这样一件不人道的事情,并且葬送了年轻的生命和坦荡的前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傍晚,天气是雷阵雨之前的闷热,有一种微臭的黏滞感,让我觉得不爽。我出去遛弯儿,顺着香味儿来到了农业大学南门口的小吃街。
这个小吃街是最近莫名其妙形成的,那些平时在街上被城管赶来赶去商户们不约而同来到这里,在路边搭起一个个铁皮小屋,卖烤面筋的、煎饼果子的、鸡蛋灌饼的、炒面、河粉、北京爆肚的……神奇的是,两个分列路边,对面而立的铁皮小屋之间还挂着黑色透光的布(不知道叫什么布,不要对一只虫子要求太高,自己去看,OK?),起着遮阳和遮小雨的作用。
卖肠粉的摊子是这学期刚有的。作为一只本地的虫子,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有肠粉这种东西。有一家做肠粉的小哥很帅,大概就比我幻化成人形时候的帅气程度差那么一点点。我喜欢去看他,顺便幻想一下我如果有一天能够成为人,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其实在我们动物界,成妖成精的故事流传了千百年。但是作为一只有思辨能力、不人云亦云,呃,虫云亦云的虫子,我说不清楚这到底是真是假——毕竟我从来没见过成功的案例。但是我对一切未知都保持着敬畏感和好奇,于是我也不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我这么帅气。
你可能不太懂我们帅气的标准,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就像你们追求锥子脸和S形身材一样,我们是以身形长得像芝麻为美的,大概就是肚子越大,对等你们人类世界的越有钱。而嘴巴越尖,这意味着你们说的长相俊美。我帅气的程度大概就是到了你们经常说的,见到第一眼就想推倒的地步。
好了,扯回来,我去看肠粉小哥。肠粉小哥做肠粉的动作我怎么都看不厌——他用勺子舀一勺白色液体,倒进特质托盘里,这次他做的是一个火腿玉米肠粉,于是他又在桌角磕开一只鸡蛋,倒进托盘里。竟然还是双黄蛋。然后他用塑料刮板把蛋切碎,拉成一个对角线。借着,他抓起一把火腿丁,撒到肠粉底基上,再抓起一把玉米粒,撒上。只需要中间再打开一次,放上洗净并撕开的生菜叶,就可以静等出炉。
做好的肠粉被放在一只套着塑料袋的长方形浅盘里面,晶莹的白色外皮上点缀着零星墨绿色葱花和香菜,通体透着黄色的蛋黄,就像是一种不自知的美和诱惑。小哥用勺子舀上一勺汤料,浇匀,又拿起铁质调味罐加芝麻。
哎呦!我去!
我竟然被下落的芝麻击中,并且跟它们一起落到了肠粉上!肠粉黏黏湿湿的,酱油和醋味呛得我头昏脑涨。紧接着,一只手拿着花生酱瓶子,挤压,一层花生酱就落到了我身上,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咚。"重重的一震,震得我有点晕,看来是盘子被放在桌子上了。
"吱——"筷子接触到肠粉,我觉得我颤颤巍巍地再升高,然后被塞进了一个温热潮湿的洞穴里。
这里简直是地狱!两排白色的坚硬岩石不停开合,好像要把里面的一切压碎成酱汁。一个软软的粉红色怪物还在不停搅拌着,把还没有细碎的食物送到岩石下面!我仅仅抓住一块岩石,才幸免于难。紧接着,又一个有着强烈吸引力的洞口大开,刚刚被挤压成酱汁状的食物通通被吸了进去!
洞穴里的环境宽松开阔了起来,肠粉和酱醋残余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就像是一场大屠杀之后的血腥气。那个粉红色的柔软怪物还没有休息!他就像一个检察官一样,巡视着牙缝的每一个角落,稍觉不适,便凑上前去。
它碰到我了!不可抗拒地,我被它粘下来,送到白色岩石之下。
"咔嚓",我的硬壳被压碎,我的体香满溢在山洞里,久久不散……
我感受到一种奇怪的飞升,短暂的一生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循环播放——卖肠粉的小哥帅气的脸,误入澡堂的时候一个高挑女孩光洁的胴体和小巧的乳房,宅男在深夜时候的电脑屏幕,快捷酒店的大床房间,呃,春天的蔷薇盛开,早上的露水滴落,午餐盘里的鱼香肉丝风味茄子干锅虾……
我还想到,其实像我这样死的同类并不在少数。今年五一的青岛音乐节,有一个当地很有名的歌手唱歌的时候就吃掉了一只飞虫。还有一次电视访谈节目,唱民族歌曲的女歌手说自己的一次下乡经历,就说到在张嘴唱歌的时候,一只飞蛾飞进了嘴里,不小心直接吞了下去……前排观众一阵骚动,纷纷议论"啊,她把虫子吃了吃了"。
对于歌迷来说,如果自己是一只飞虫,能够被自己的爱豆吞下去,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我想大概就跟现在经常出现的"睡粉丝"性质差不多。但是这些对于我们而言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看到的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温暖潮湿的可怕洞穴,一样的惨败瘆人的两排白色岩石,一样的柔软的粉红色怪物……我能够感受到这个叫"飞与飞鱼"的家伙传递给我的一个强烈信念,她说她一直在努力,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作家的,她不会让我觉得死得不如我想到的两只虫子……但是名利都是你们这些人类才会庸俗追求的,对于我们快乐的虫生来说,who c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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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卧槽我竟然被一只虫子控制了写了那么多!
它好话唠啊,就跟它的味道一样不好,竟然还敢称呼自己是体香……它什么味儿?嗯,跟崂山白花蛇草水差不多吧!反正恶心了我很久。
祝它托生为人,尝尝虫子真不好吃,我们也很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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