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逼近，大街小巷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好不热闹！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越发感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滋味。特别是距离农历新年越近，这种感觉更是越发的浓烈，好多的记忆跟潮水般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

01

那记忆中潮水的味道，只属于儿时，属于回不去的时光。

小时候，最为期盼的是老妈的炸年货；最难忘的是每年除夕清晨早早被叫醒，看着老爸祭奠祖先，然后一家人围着桌子吃老妈精心准备的年夜饭的情形；最怀念的是每年除夕那天晚上8点老爸拿出一些年货摆放在凳子上，然后我们一家子在电视前边吃边喝边看春晚，还时不时传来我我姐姐们的笑声的时光；最开心的是大年初一穿上新衣和小伙伴到处拜年的场景。

那时候，内心的喜悦全然印在眸子里。贪吃、搞怪也总是来的那般自然，不带任何修饰。像个小尾巴一个，屁颠屁颠跟在老妈后面是我最爱干的事情。

老妈平日里就爱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让那个和我年龄一样大的红砖楼房，简陋却很是让人舒适。每年年关逼近的时候，老妈更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旮旯。

记得每年农历二十六左右，老妈就会让我们帮忙，把厨房的柜子抬到院子里，然后用洗洁精一遍遍的洗，然后冲洗干净，放在太阳下晒干。等到年货炸完之后，老妈又会把我们几个孩子都叫上，把椅子桌子抬出去，然后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打扫，就连那个常年很少进去的杂货屋都会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我们几个就负责把椅子和桌子用水洗干净，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晾晒，然后把去年的就旧对联撕下来。

收拾下来，我们基本上都是累的却不亦乐乎。

炸年货的那天又好吃又好玩。每年农历二十七，是我家炸年货的日子。那一天，老妈早早提前吃好早饭，然后开始和面。作为老妈跟屁虫的我，经常是站在旁边看老妈和面。那时候老妈总是能够很快的把装着大半盆的面变成一个光滑的面团，然后盖上盖子，让面团在干净的面盆里面发酵。

我那会就像一个侦察兵，一会一趟的往厨房跑，看面团发酵好了没。中饭吃罢就催着老妈快点开始做猪耳朵，做翻夹子。老妈也会经不住我的催促，速速吃完，然后用凳子支起一块空地，就开始擀面做，然后我们就负责做造型和摆放。不一大会，那块堂屋大半个地方都被这些半成品占满了。

下午大约6点左右，老爸开始把油倒进锅里面加热。然后我们就把那些半成品放着筛子里面一趟一趟往厨房送。老爸负责炸，老妈负责看住柴火。刚出炉的第一锅基本上几分钟就会吃没了，满嘴油的我们满怀欣喜的等着第二锅。那是我们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待到所有的年货，猪耳朵、翻夹子、三鲜、红烧肉、花生米弄好了之后，外面都已经很黑了。给嫂子送完刚刚炸好的年货后，我们几个简单吃了点饭就去睡觉了，留下堂屋等着油冷却，收拾的爸妈。

那年在爸妈姐姐哥哥嫂子侄子们，全家围着桌子一起吃年饭的除夕早上，我拍下的那张照片至今在家人群首页。照片中我们每一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我家的年饭吃的很早。老妈在那一天基本上都是四点钟就起床开始一个人在厨房张罗。7点左右就会把我们叫醒，那会老爸基本上是在祭祖。在嫂子家都来了之后，菜也全部摆上桌。放鞭，关上门。在举杯中开始了我们家的年饭。

吃罢年饭后，我们就开始帮助老妈收拾厨房。然后老爸会让我把桌子擦干净，他则从房间拿出笔墨纸砚，摆放在桌子上。让我负责牵住对子的方面，避免未干的笔墨滑落。

于是这天上午下午时光，我就被框在了桌子旁看老爸写对联。那会儿，看着姐姐们玩，我很是不开心，嘀咕着为啥老是让我来牵。也埋怨着家里的门也太多了。

那会哥哥家，三姨家的对联都会拿到我家，让老爸帮忙写。听姐姐们说，以前更多，别人家的对联也会拿到我家来让老爸写。想起这些，我又感觉挺骄傲，也耐下性子看老爸写对联。

在那个小山坳十几家，差不多一大半都是老爸的学生。在老爸去世的时候，老爸的近的远的知道消息的学生来了不少。吃流水席的时候，侄女看着说，“外公好气派呀”。我们都没有说话。

老爸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就对我们说，“我在，你们还有一个家。”

老爸18年11月离开之后，我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年。和我同岁的红砖房子，也第一次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了没有烟火气息的新年。

码这些字的时候，记忆中那些伴随我接近三十年的年味碎片不断浮现。让我想起前几年梦到在稻场里面打滚的，晚上睡在老爸逃出来的一个稻穗洞睡觉的情形。

时间给了我成长，但也带走了那些梦里的金黄时光。

可是，那股喜悦的味道却永远的印在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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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属于我们的欢快新年，是老爸老妈她们用自己的方式来怀念属于她们儿时的年味时光。

小时候的我，因为喜欢拿着一根棍子，被小村子里的大人取了一个外号，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叫花子”的意思。爱打架爱玩是我那会的代名词，尽管是一个女孩子。

但是尽管如此，我最喜欢的就是缠着爸妈给我讲她们过去的事。老爸老妈，出生在四十年代，经历过战乱，饱尝过属于他们那一代人的饥寒和艰辛。

我记忆中的那些欢欣的过年时光，也是对爸妈儿时关于年味记忆的告别。

没有新衣，兄弟姐妹们吃的是红薯。这是老妈的关于她儿时年的记忆。说的时候，老妈眼角也是带着一股笑意。

兄弟几个在除夕那天光着脚丫，拉着满满一车柴火， 去几十公里外的街上去卖柴。这是属于老爸常常对我们提起的他儿时关于年的记忆。

听老爸说，奶奶也是在某个吃完年饭之后的某个时刻，走了。那时候幺幺（老爸的妹妹）还被人抱在怀里。说这些的时候，老爸的声音一直都很平和。

我想，属于老爸老妈那代人，虽然年味艰辛但也应该是充满期待和欣喜的吧。

老爸看新闻时，听到教师退休工资上涨的消息时，那掩饰不住的喜悦的笑脸，好像此刻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感恩国家呀”，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喜悦的声音，仿佛响在我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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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属于我们的祥和新年，是老爸老妈他们那一代人用他们的过往时光浇灌而成长起来的。就好像我们也将用我们过往的时光浇灌我们的下一代。

黑熊的叫声，透过清晨5点的静谧，传到了我的耳朵。

开门，看着它排泄大小便之后，自己打开笼子门进去了。想起四点多烧开水时第一次听到它传来的轻微的鼾声，我又乐了。敲着这一行字的时候，心中满是乐意。

没有出省，就不算远嫁。过年的热闹丝毫没有随着地域时空的变化而变化。这是我在这边过的第二个年。尽管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五年的时光。

这五年，我从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凉变成了我老公的老婆，变成了我家黑熊的女主人。这五年，我们从借住的二哥家，搬到了自己的家。

黑熊是18年7月到我家的。每天吃着狗粮，啃着鸡架子，啃着特意给它买的猪头，想大小便了，叫一声我们就去给它开门。

它到我家的那天，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沉。

那是个下雨天，和老公一次小吵之后，老公对生气的我说：“我们再去买一只狗吧”。然后我欣然答应了。因为黑虎的死，我们买了3个月大的罗威纳犬黑熊。跟着它的还有它的身份证，一张写着它编号的A4纸。

这家伙满脸严肃的样子，看起来挺凶。不似第二只狗狗黑虎粘人。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我们很少带它出门，没有让它过多的运动。直到它大了些，才带它出门散步。

现在的它有7个月大，身材修长，跑起步很是速度。当然啦，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我了。因为从它来家的第2个月左右，我就开始带着它每天早上走或者跑的来上五公里左右。

刚开始我并不喜欢它。贪吃，还爱讨好人，好几次被我恨恨地说到“墙头草”。

每一次我进厨房开始准备做饭或者是吃饭的时候，他就开始叫唤，直到把它放出来。更可恶的是不管谁吃饭，他都会屁颠屁颠跑过去，坐下，满眼期待的盯着别人的碗。

犯错了很有自知之明，故意避开我们的视线，甚至还带着羞愧的神色躲到一边，来避免一顿打。

有一回我刚好下来，然后它一看到我就垂下头不敢看我，还很快的跑到一边。然后我就发现花瓶破了。看着破碎的瓶子，又看到它的样子，真的是又生气又好笑。

它会坐下，会握手，会自己开门，会和你进行眼神交流。这些东西老公一教，很快就都学会了。

这些小技能经常被老公炫耀说聪明，每次我心里是不以为意的。

可是它真的很聪明。尽管很讨厌，我还是被它征服了。

那一回，就我一个人在家。中午吃的炖猪蹄，吃的时候夹了块肉批给它吃，然后我就专心吃东西了。

突然我感觉有个爪子在摸我的腿，我低头一看，看到黑熊很快把放在我腿上爪子放下去，然后看到我看它，就往啥都没有的地上看了一眼，然后又抬头看着我。

我瞬间明白，这是在告诉我吃完了再给一点了。我狂笑起来，又给它喂了几块肉。

现在的我很护它，但是犯错了也会训它。

有一次趁我和婆婆说话的功夫，跑不见了。我急忙忙和老公到处找。当看到它跑回来的时候，自己在训它的时候居然哭了。

我想起养过的第一只狗，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那只。

黑熊它不知道，在我们过往囊中羞涩的时光，也有一只狗，只能住在露天简陋的棚子里，只能吃着一点点剩饭剩菜。

那是三年前，我们养的一只狗。是一只小型蝴蝶泉，取名字叫小白。那会我们到处奔波，没人可以照顾，带着它在大城市走过一些大街小巷，进出过一些饭馆等等。

每每提起它的时候，我就会笑称，“我家小白是见过世面的”，心底有一丝落寞划过。

要说狗，小时候我家里也一直都有养狗，可是我却从来没有留意过观察过他们，基本都是爸妈在喂它们。和老公在一起之后，受到爱看动物世界喜欢动物的老公的影响，才开始关注了狗的世界。

小白是从婆婆那里抱回来的狗狗。 刚抱回来的时候只有几个月大。它喜欢叼着我们的鞋子在那个不大的小房子里跑。我们也会偶尔给它洗一个香喷喷的澡。它真正打动我也许就是那那天的那个时候。

那一次，没有带上它出门，把它寄养在大哥家。那回老公带着我骑着电瓶车从大哥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原本晒太阳的它，看到我们，马上起身兴冲冲飞速的冲向我们。突然之间一个摩托车驶来，差点压在了它身上。那刻我有点我傻了。只见它快速停下里，等那车过去后，兴冲冲的冲向了我们，看起来很是开心。

那一次我的心被它打败了。

再后来，一次不小心跑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了。据说是被别人抓跑了。后来有次看到和它长的很像的小狗时，我都在想可能是我家小白。可终究不是。

在小白之后，黑熊之前，我们养了第二只狗。

那是18年年初，老公买回家里的一条罗威纳犬，取名叫黑虎。

买下它的时候，它还没有满月。这一次，因为它的到来，我们专门给他买了笼子，买了小枕头，沟槽，玩具骨头，也买了狗粮。

这是个粘人的家伙。刚到我家的第二天，它就学会了爬楼梯，屁颠屁颠跟在老公后面，甚是讨喜。就连老公中午午休的时候，它死活都要爬上床跟老公一起，把在一旁的我笑趴了。带着它压马路，跑步。

有一回，我们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它居然睡着了。于是老公和我就偷偷躲起来，好一会就听到它的声音，我偷偷瞄了一眼，它正慌忙的到处找我们。看到我们之后，立马跑到我们跟前，很是讨喜。

再后来，黑虎病了，开始拉稀拉的厉害，找兽医买药也没用，没多久就死了。

据说是得了细小。那时候感觉再也不想养狗了。

可如今听想到楼下酣睡的黑熊，想起第一次知道它还有生理期时候的狂笑，和自己给它加了两件厚厚的衣服，想起它第一次看到雪时的欢喜时，心里莫名变得暖暖的。

有时候我在想，等我的孩子出生后，我对孩子的模样可能和黑熊差不多吧。

虽然一个是狗，一个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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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时光一去不复返，就好像回不来的老爸。

坐在电脑前码字的我，想着那些年被我强迫拉着陪我斗地主自己却从不喜欢打牌的爸爸和妈妈，玩的不亦乐乎的情景；也也想起了老爸在四爹突然去世之后坐在门口一言不发的情景；也想起了每年过年到二伯家，二伯每每提起让我们努力多多体谅年幼的我们的年迈爸妈时，我们姐妹们眼角泛出的泪花的情景；也想起了高二那年夏天晚上，老爸第一次在我面前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犯愁的样子，第一次对我说，老妈住院，家里猪也病了，那犯愁的模样；也想起了那年夏天之后开始认真学习追赶落下功课的情形以及老爸在我考上重点后，一遍遍的说我圆了他大学梦的情形。

突然自己笑了。因为想起昨晚靠着看电影的老公睡觉，中途醒来发现老公衣服上的我留下的口水时，我的大笑和老公偷笑着拿过纸擦的样子。也因为想起今天第一次发现居然打鼾的黑熊。

奶奶走了，可是后来爸爸迎来了我们陪他过年；老爸走了，后来的我也会迎来他们陪我过年……. 

我想，这就是家的感觉，爱的温情吧。

写于2019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