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荸荠是小城的叫法,在北方叫地梨,学名马蹄。
它貌不起眼,在初冬的菜市场里,带泥沾水堆在农人的箩筐里,被四邻花花绿绿的菜蔬衬托得灰头灰脸。
甜荸荠
也许这和它出身有关,长在泥土里,颜色暗紫,不光鲜。且小小身子奇形怪状,扁圆的身材,头上长着手柄芽,屁股上长着小尾巴,身上还一圈又一圈黄毛,咋看都是丑八怪。
甜荸荠
甜荸荠,让我想起乡村电线杆上这只孤独的鸟。布衣不掩国色,这不是歌里唱的那村里“小芳",此刻在陌上花开时,是随风摇曳的风情。
乡村粗陋的美食,它藏在我儿时的记忆深处。父亲一生在饮食店里做吃食手艺,退休后,他随母亲待候承包田,早出晚归,乐不思蜀。有年, 在温饱解决后,他做了一件浪漫的事。划出一分冷水田,种甜荸荠。他笑着对我说:“老梅,我让你过年有水果吃。"
我不以为然,一是父亲的年龄长我近50岁,我们的对话仿佛隔代,我从来不当真,严肃有余,笑话不足。二是半路出家,父亲根本不是侍弄庄稼的好手,又何况是村里沒人种甜荸荠,到哪里去取经呢?
父亲深知我的疑惑,也不多话,他在田里下足了农家肥,又精心照看水墒。临近过年时,我放寒假在家,有天响晴,他大声对我说:"一起去挖甜荸荠?"
"啊,还真有收获?”背了锄头,挑了篮子,我还真想去看个究竟,老爷子种甜荸荠,头一遭呢?
甜荸荠是驴子是马,是时候拿出来溜溜了。冬天的田野,溪边茅草衰黄,朔风凛冽。下到田里,泥土还是湿硬,拿了锄头小心地挖,沿着小葱的根部细细地找,啊哟,还真不少。
连泥的甜荸荠像一个个泥团,黑黢黢,真是毫不起眼。挑回家,挂在梁上的竹篮子里。要吃的时候,拿个小篮子,用手捧几捧,去柘溪边用板刷轻轻地刷洗干净,露出紫红或暗黑的颜色。细细看着,扁圆的样子,淡淡的三丶两圈印记,还有那个微微弯曲的芽儿,看起来蛮像一个无锡的泥娃娃。
甜荸荠"布衣美食 "脑子中跳过这字眼,这于甜荸荠是真的是好 。
它不好看,上不了台面;它价廉,都不好意思叫水果。但它淳朴,特别有乡村的泥土气息。
尤其是正月里,大鱼大肉,烟酒过度的日子里,吃两个甜荸荠,紫色外衣里洁白的果肉,有着淡淡的香气。咬一口,脆而甜,汁水四溢,喉咙里是清润的舒适。
甜荸荠百度了一下,甜荸荠皮薄肉嫩,水分充足,清甜无渣,爽脆可口既做蔬菜也可做水果,也可以做成糕点。据说桂林马蹄糕久负盛名,营养丰富。马蹄能清热润肺、生津消滞、舒肝明目、利气通化作用。特别适合流行感冒的高发季节的春天吃。
在龙南山区,我们把甜荸荠切片,炒进八宝菜里,脆爽清口,吃饭配粥都是绝妙的一道小菜,大家抢着吃。
甜荸荠我在小城,每当初春来临,我总会忍不住,一口气买下一大袋甜荸荠,分给周围的友吃。也许那时光,我在品尝美食时,会想念“老去”的父亲,那些无法淡忘的家的碎片,直抵人心,温暖湿润。
美食即布衣,甜荸荠那么一个小小的食物里,吃得出食物本来的味儿,吃得出天地万物的泥土气息,是人之来处,也是人终将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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