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了集市门口。上官芸双脚撑地,目光在人流和车流中搜索。看见了,就在左前方靠路边,欧阳宇正安静地坐在摩托车上等着。
近了,上官芸发现,欧阳宇穿着一套她从未见过的衣服,跟以往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土黄色的外套穿在他身上显得很宽松。
似乎太过于老成了吧。上官芸不免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近前,上官芸微笑着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平常地问:嗨,老同学,等很久了吗?
欧阳宇没有与上官芸微笑的目光对视,但凭直觉他已发现眼前大方的上官芸已不是昔日那个羞涩的女孩了。
“也是刚到。”欧阳宇一边启动摩托车一边问:“往哪边走?”
上官芸调转车头说:前方的路口,一直往前。
话音刚落,欧阳宇的车已经朝前方路口驶去。
上官芸赶紧追上。

进村的路,已经重新修了一条大道。但上官芸想带欧阳宇走小路,自己以前无比熟悉和怀念的山路。
一路上,欧阳宇和上官芸几乎没什么交谈,好几次上官芸开了口,但摩托车的突突声很快就把交谈的氛围打得七零八落。除了必要的转弯路口,他俩就像两个追逐的人。
而落在后面追的,竟然是上官芸。
上官芸心里好笑,说是自己去接,现在怎么看,被带着的反而是自己。
于是上官芸加了速,超到欧阳宇前面。既然开车不便交谈,那也不能这样一路冲回村里。山中有一潭湖水,湖边有草地,那里适合歇脚。
上官芸透过后视镜,看到欧阳宇跟在身后,没有走丢,只是面无表情。就像一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赶路人。
湖边,上官芸熄了火,下了车。
紧随而至的欧阳宇,有点莫名地停下,问:到了吗?
上官芸噗嗤一声笑了:到哪儿?我住湖上吗?我是水鬼啊?
欧阳宇没笑,但心里笑了,他想昔日俯首帖耳的小丫头,如今也会拿他打趣了。
时间是左右人命运的手啊!
这里很安静,山风徐徐地吹着,鸟鸣使得湖更静了。湖边,上官芸和欧阳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上官芸歪头看了欧阳宇一眼说:老同学,你这不苟言笑的样子,是不是太委屈你的脸啦?
欧阳宇盯着湖面,干笑一声:也许吧,工作太忙了,忙得忘了练习笑的肌肉了。
一时间一种无奈似乎悄无声息地袭来,上官芸幽幽地问:现在还写诗吗?
欧阳宇把一颗石子扔向湖中,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但很快,一切又归如平静:不写了,蝴蝶飞不过沧海啊!
到底是什么偷走了少年的梦?又是什么让他把昔日的自由绑在工作上?
上官芸的眸子沉了沉,她嗅到了生活里透着的无奈与沧桑。一个家生存的重担正挑在一个男子的肩上!
欧阳宇率先站起了身:走吧,时间不早了。

上官芸的村子很小,在上官芸碰到一个村民打招呼时,欧阳宇就丢下上官芸,独自一人把整个村子丈量完了。
闭塞村子里好奇人的眼光太慎人了,欧阳宇不想给上官芸带去太多的是非。
在上官芸幽暗的小客厅里,欧阳宇看到了从小与上官芸相依为命的爷爷。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递了上去。
上官芸心里咯噔了一下:哦,学会抽烟了,昔日憧憬着未来的少年。
上官芸的爷爷不抽烟。于是欧阳宇独自把烟点燃。烟从欧阳宇口里喷出,在空气中打了个圈,然后在那小小的客厅里飘荡开来。
欧阳宇开始和上官芸的爷爷聊着这个村子的历史。
上官芸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以前的小女孩,只是安静地听“大人们”聊那些她以为不关痛痒的事儿。
她开始走神了,她想着,欧阳宇到底是因为什么学抽烟了呢?为了缓解焦虑吗?也许她可以送他一个过滤烟嘴,这样尼古拉就不会太伤害他的肺了。
但后来,上官芸什么也没做。因为在人类社会的规则里,特别是传统的文化,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把两人隔绝开了。
在欧阳宇要离开时,上官芸还是感到了不舍,她甚至情急地抓住欧阳宇的胳膊试图挽留什么。但她能挽留什么呢?最终只能久久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直到摩托车声再也听不见。
上官芸想,如果说她痴情,她珍惜,那也只不过是为了活出自己生命的渴望吧!
几天之后,欧阳宇给上官芸发了一篇他写的小文,把上官芸的小村子写得很美。
文末,欧阳宇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上官芸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她心想:别怕,被驼走的岁月,还会再回来的,毕竟,身后还有无数少年!
上官芸把目光落在自己襁褓中的孩子身上,眼里充满着慈爱!
生活像一片丛林,也许只有找到自己,才能走出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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