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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的命数还没有到期，还可以有选择，你是选择回到人间？还是重生转世？”这低沉地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话？是在跟我说话吗？往前看去，却只是一片光明。我知道，那是天堂，是人们向往的地方。那你会是一片平和、美好。我去到那里肯定会没有痛苦。
我明明已经在那场车祸后死去，我的灵魂离开身体时，我都已经看到心脏监护仪上的一条横线，那是心脏没有跳动的信号。为何现在又说我可以重生，难道这是阎王爷的声音？
可是，到了这里，我能感觉到我居无定所，只能机械式地来回摇动。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那片光明，像给了我无线希望。可是我还有我想要陪伴的人，想要守护的人呢！
思念刚起，那道光明突然消失，周围瞬间变换了场景，我回到了我之前住过的那家医院，看着我的爸爸和妈妈一起抱头痛哭。我以为灵魂不会悲伤，泪水不会再有。可是我却还是能感受到我胸口的地方仿佛落到了万丈深渊，感受着他们的悲哀与无助，我虚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冰凉。随即又听到了那低沉的声音，“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我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耳边响起“醒了，醒了，谢天谢地！”我往旁边看去，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眉头紧皱，语气焦急地问我：“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不疼？晕不晕？想不想吐？”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里飞速地想着：“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应该在医院吗？这是哪里？这个人又是谁？我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的脑袋疼得就想要要炸开一般，天花板突然旋转起来。我赶紧闭上眼睛，手抬起想要治愈我的脑袋。床边的人快速抓住我的手腕，焦急地说：“你的头受伤，已经包扎起来，现在还不能摸，你忍忍。”
等头疼缓过劲来，我又一次慢慢地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却还是那个男生，我盯着他，向前望去，他也盯着我，我眉头皱起，好奇地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他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定住，愣了好几秒，随即抬脚向外跑着，大声喊着：“医生，医生，你快来，你快来啊！”随即，便有个医生，后面还跟了几个护士，他们一起跑进来。医生对着那个男生说道：“这里是医院，不准大声喧哗，有什么事按床头的呼叫铃。”接着又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男生赶紧指着我，看着医生说道：“医生，他醒了。可是他不认识我了，这是怎么回事？”医生听道这话后，立刻帮我做起了检查，翻翻我的眼皮，看了看我受伤的脑袋，又把三根手指放在我面前，问道：“你知道这是几吗？”我内心里翻了个白眼，表现出无奈的样子说道：“三。”
医生接着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除了头疼其他没什么地方疼了。”我回答道。
“那你现在还头晕吗？想吐吗？”医生继续追问道。
“现在头不晕，不想吐。就是刚刚头很疼的时候，晕了一下，现在好点了。”我又回答道。
医生对着那个男生说道：“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最好再做个脑部CT，再详细检查下，看看颅内情况再说。”
接着又说：“他不认识你，可能是暂时性失忆，也可能是颅内有血块压迫，一切要等脑部CT出来再看。”
那个男生“嗯嗯嗯”地答应着，医生又对那个男生说：“等会儿开个脑部CT的单子，你带着他去检查就可以了。”
2
原来这里还是医院，只是因为不是之前的医院，我刚才又头疼得很，没有反应过来。在医院待了几天之后，医生才确定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我终于准备出院了。可是我该去哪里呢？还是跟着那个男生回到学校？可是我对那个学校一点都不熟悉，而且学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啊！我该怎么办呢？
我到了另一个男生的身体里。他跟我的名字一样，都叫“程前”，只是他很不幸，那时，他被踢来的足球砸到了头，倒地时，头却又撞到了地面，意外地撞死了。哎！这难道就是那个声音说的我命不该绝的方式吗？我也不懂。但是反正也不会有人回答我，不管了，反正来都来了，我就替他好好活下去吧。
那个男生叫张天，是程前的同学兼他的好朋友。经过张天的口述，现在离我上次离开已经过了一年。原来这就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吗？以前那个程前在××大学上大二计算机系。他比较内向，平时独来独往，跟谁都不说话，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对谁都很冷淡。张天则是个热心肠的人，性格开朗，为人随和，是他们班的班长，也是学校学生会会长。跟程前一个宿舍，看到程前总是一个人，就想了解并且帮助程前。
我被张天带回宿舍，看到程前之前的书桌，上面很整齐。一台很旧的笔记本电脑，几本这学期的书，一支笔，一本记了一小部分的笔记本。上面字迹跟桌面一样规规整整，页面清清爽爽，心想：“完了，我的字跟他有点不一样，我的字比较草，写慢了也跟他带点差异，别人会不会怀疑什么？” “唉！不管了，先按照他之前的字练起来，既然来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程前的床铺也是整整齐齐，完全不像一个男生该有的床铺。只是为什么床单、被套颜色都是这么深？
再打开衣柜，得嘞！里面也就几件换洗的衣物，不过都是黑色或者棕色，怎么都是这么老气横秋的颜色？我的脑袋又开始“疼”了，是看到这些深色疼的，唉！看来以前那个程前性格是挺怪的。不过，我既然来了，就改变下吧。但不能改变得太明显，还是要慢慢来，不然别人肯定把我当怪物。
到了饭点，张天便带我去了食堂，幸好以前程前的饭卡里有点钱，够这个月吃的。不知道他父母每个月给他多少伙食费？我将这个疑问问了张天。张天说他也不清楚，只知道程前从来不提他的父母，一般张天问十句程前答一句就很了不起了，经常都是张天一个人自言自语。程前每天放学都要去打工，就在校门口的小店。由于程前不愿意说话，小店的老板就让他在厨房后边洗盘子，他卡里的这点钱应该都是打工挣来的。平时程前也很节约，总是馒头搭配着汤，因为汤不要钱。但是汤基本是那种清汤，荤汤还是要钱的，所以程前都只喝清汤，不喜欢喝荤汤。
而张天家庭条件优越，成绩也好，经常想请程前吃好吃的。可是程前从来不要，总是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张天觉得程前可能是父母不在或者离异，或者是家庭条件很差，才会这么节省。当然程前成绩也非常优秀，只是为人孤僻，不愿当一官半职，所以目前两袖清风。
还好我之前也是计算机系，只是不在一个学校，好在是一个城市。计算机对我来说不难，毕竟从小我就喜欢电脑编程，求着爸爸给我报了Python的课程，后来还学了C++，一直学到高一，后来高二实在太忙，也为了能考上理想的学校，不得不临时放下编程。虽然现在这个学校并不是我当时考上的理想学校，但还是计算机系也很好，能活着肯定比什么都好。
我等周末还要回家看看，看看我自己的爸妈现在如何？毕竟离开了一年，当时离开，爸妈伤心成那样，不知道他们怎么熬过来。
程前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看来我也要好好打探打探。
3
这几天，我没事时就到小店去打工。现在没有经济来源，未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先继续之前的洗碗，等待时机再换个方式打工。
今天周六，我跟小店请了半天假，躲开了张天的“跟踪”，准备先去看看之前的爸妈，不知道过了一年，他们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寻着记忆，我到了爸妈住的小区，走到我之前的家楼下。酝酿好情绪，来到了家门口。准备敲门的片刻，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我看到爸爸头上的银丝多了许多，整个人已经有点驼背，脸上本来还不是特别明显的皱纹已经清晰可见。才48岁的爸爸看上去像五六十岁的人，手里拿着垃圾袋。看到我在门口，吓了一跳，好奇地问道：“你找谁？”
我的眼眶差点止不住泪水，赶紧抬头把泪水憋回去。可能是我抬头的姿势让爸爸产生疑惑，他又追问了一遍：“小伙子，你找谁？”我调整好情绪，带着点颤音答道：“叔叔，请问程前在家吗？”
爸爸仿佛被孙悟空的金箍棒定住一样，至少有一分钟的时间一直盯着我。从他的眼睛能看到一丝丝红色想要冲出，却又极力地忍住。直到妈妈从里面喊着，“让你去扔垃圾，再买瓶麻油回来。你怎么还站门口呢？”说着便打算来推爸爸，看到门口的我，说道：“咦？小伙子，你找谁？”
爸爸又恢复了动作，问着我：“你是谁？”我回答道：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程前的朋友，我们之前在网上认识。因为同名同姓，所以以前一直保持联系，一年前不知为何就断了。”
我又接着说道：“我是大学的学生，学的计算机。直到最近我才打听到他住在这里，所以今天特来看看，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我没有借口，只能编一个拙劣的借口糊弄过去。我知道我冒冒然跑来，让他们勾起伤心的往事肯定会伤心，可我不知道我能以这个身份能活多久，我希望在我能陪着他们的时候尽力多陪着他们，哪怕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陪着。
妈妈听到我说的话泪水突然就像开了闸一样涌出来，爸爸也脸色苍白憔悴，回身抱着妈妈无声地给予安慰。我看着这样的爸妈，心里也十分难受。恨透了自己为何要突然跑来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其实默默注视着应该也很好。这时候我又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是不会做得太草率，太自私了。
我的泪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流，看着爸妈又仿佛再经历一次医院里的悲伤，我的心疼得无以复加，当场就想扇自己一耳光。
爸妈悲伤了好一会儿，爸爸这次理智回归得比较快。回过头来发现我们仍然站在门口，爸爸赶紧说：“好了好了，老婆。人家孩子还站门口呢，赶紧把人家请进来。你看你这样，人家孩子都跟着尴尬。”妈妈这才停止哭泣，努力平复。爸爸转身让开跟我说：“小伙子，对不住啊！看把你吓着了，快请进，快请进。”说着拉着我往里面走。妈妈也“对对对”地说着，同样拉着我。
4
进到客厅，看着跟以前一样的陈设，鼻头微酸，泪水又要无法抑制地流出。对着这个一年以前总是见到的地方，恍如隔世般。爸妈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妈妈倒了杯水给我。爸爸才开始说起我的事来。
“你刚说你跟我儿子同名同姓？”
“是的，叔叔。”
“我儿子在一年前因为车祸，走了。”爸爸边说边叹气道。妈妈脸上浮现一抹悲痛，眼泪无声的流着。妈妈边擦着眼泪，边低着头。我心里就像刀刮得一样，生疼。
我装作很意外、很抱歉的表情，伤心是真的，对着爸妈说道：“啊！怎么会这样？怪不得后来没有他的消息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提起你们的伤心事了。怪不得叔叔和阿姨刚刚那么伤心，真的很抱歉。”
爸爸赶紧说：“没事没事，这么长时间你还能记得，还找到家里来，我们该谢谢你还惦记着他。”
“你还没吃饭吧！现在也快饭点了，就在这里吃个便饭吧！” "老婆你说呢？”
妈妈边擦眼泪，边抬头说：“是的是的，小伙子。都是家常便饭，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留下吃个饭吧！”
看着爸妈自己悲伤还忙着招待我，我鼻头又开始发酸，眼泪不自觉地要流出来。忙说着：“当然不嫌弃，你们不计较我贸然前来，我真的很谢谢你们。怎么会嫌弃呢？”
妈妈激动地连说“好！好！好！” “那我赶紧去炒菜去，很快就好。老伴，你也别买麻油了，就陪小伙子说说话吧！”
我对妈妈说道：“阿姨，你也别喊我小伙子了，我小名叫前前，你就叫我前前吧。”
妈妈听到，跟爸爸对视一眼，感慨地说着：“难道是老天爷知道我们失去了一个儿子，太过伤心，又把你送到我们面前吗？” “如果是，那我真的太感谢了。”
我也感叹地说：“应该是的，不然也不会让我找到这里。”我的情况估计没有人能相信或接受，可能真的是老天爷帮忙吧！不然我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又回来。
我突发奇想，小心翼翼地跟爸妈说：“叔叔阿姨，我有个想法。如果你们觉得可以最好，如果不可以就当我没说，可以吗？”
爸爸好奇地问：“什么想法？”
爸妈都疑惑地盯着我瞧，我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是觉得，我跟你们儿子认识也是缘份，能找到这里也是缘份。我今天见到叔叔阿姨，觉得特别亲切，我想代替你们儿子照顾你们。”
我咽了下口水，偷偷观察爸妈的反应。看他们在愣神，但没有厌恶或者不对劲的反应，便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想认你们做我的干爸干妈，不知道你们的想法？”
爸妈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两人交汇了一眼。爸爸再回头看我，妈妈这时才拉起我的手说：“那敢情好啊！我们也觉得你特别亲切，你又跟我们前前同名同姓，连小名都一样，真是老天爷给我们带来的儿子。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不嫌弃我们这不中用的老两口拖累你就不错了，我们还要感谢你呢！”
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应该是喜极而泣。“唉！看把我高兴的。”说着拿起茶几上的纸巾又擦起来。
爸爸也附和着：“是的是的，我们终于又有儿子了。”爸爸眼睛里也开始发红，“那今天是大喜日子，我要喝上几杯。老婆，你快去炒菜去，我们好好吃一顿。家里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今天一定要开心开心。”
妈妈接着说：“唉！唉！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转头对我说：“小伙子。”我对妈妈说：“叫我前前就可以了，干妈。”我赶紧喊到，深怕他们后悔。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亲爸妈；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怕他们觉得我想法太冲动。实际我也是太冲动，不过结果是好的，那就不用在乎过程了。
“唉！唉！前前，你坐坐，我去弄菜。”
“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陪你干爸说说话，我一会儿就好。”说完一边擦眼泪一边走向厨房。
我陪着爸妈吃了午饭，又陪着他们聊天，直到傍晚才走。爸妈要挽留晚饭时间，可是我只请了白天的假，晚上还是要回去打工的，不能久留。而且也没想到今天的事情这么顺利，跟他们保证下周末有空还会再来看他们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5
离开了爸妈家，我又赶去打工，一直到很晚才回到宿舍。
第二天仍是休息天。爸妈的事情暂时解决了，但是这个身份的身世和父母还要再去了解一下，现在有点没头绪。
忽然看到笔记本电脑，这几天忙着适应这个身份的生活，都忘了电脑这个事了。于是我打开电脑，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时，发现电脑里有密码，那可就有点为难了。虽然学的是计算机，但是暂时还没有破解密码这个能力，无从下手啊！
这时，张天乐滋滋地走进来。看到我，跟我打招呼，说道：“哎！你还在宿舍啊？怎么还没去小店？”
“嗯！我电脑密码忘了，你会解密吗？”
“咦！你不会失忆了，连这个解密都忘了吧？之前你可是很厉害的，仅次于我呀！现在连这个最基本的都能忘啦？哈哈哈哈！”
“嗯！我头疼。什么都想不起来。”
“哎！那你以后这个计算机肯定要落后我很多啦！”
“对。你聪明，赶紧解吧！”
随机将张天拽到电脑面前坐下。张天平时看着嘻嘻哈哈的，但是对待学习非常认真。解密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只见他动了动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操作着，不一会儿密码就被解开。
我看着他的那些动作，头脑突然又痛起来，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满脑子都是在敲键盘上的双手，在键盘上疯狂的舞动着，最后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我抱着头跌坐在地上。张天听到声音，立刻回过头来，看到我抱着头痛苦的样子，急忙过来扶着我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的头怎么又痛了？”
我等那道道残影过去，头疼便些许缓解了点，费力地说：“没，没事。刚刚...看你...敲键盘...的...手，我...满脑子...全是...敲键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现在好多了。”
张天听我说得这么费劲，而且头疼可不是小事，催促着我：“那我们去医院复查下吧！看看怎么回事？来，我扶你起来。”
我安抚他道：“没事，我...现在...好多了。可能是...以前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带动...脑袋...所以疼吧！”是的，我想起来解密的方法了，应该是之前程前的记忆，不知为何到我的脑海里了。但是除了这个，其他还什么都没有想起。
张天坚持要带我去医院复查，等医生确认真的没什么他才放下心来。等从医院出来，我也该赶去小店打工了。
电脑的事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没课时才有空看。
电脑里没有程前家庭照，只有一张女人的照片。三十几岁，皮肤白皙；眼镜弯成月牙形；鼻梁旁有个非常小的小痣，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嘴角微微翘起，旁边有个小酒窝。虽然有三十几岁，但整个人就是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我对着这个女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还很亲切，就像母亲一样。眉头一皱，这难道是这个身体的亲戚？我现在的样子跟她有三分相似，或者这是他的母亲？我越来越怀疑这个女人的身份，想要快点见到这个女人。看看这个身体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他不愿意跟别人相处，我又为何会到他的身体里？
许多许多的疑问在我的脑海里交织成一团乱麻，总也找不到头绪。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女人了。
6
过了几周，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学校。
“前前，你这孩子，这段时间怎么都不来家里看外公了？你看你，又瘦了，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来，外公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别舍不得花钱，外公给你的钱你为什么不要？你就别在外面打工了，你看你，脸都瘦成什么样了？”边说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嘴里不停地念叨，手把桶装的饭盒一层层打开，旁边还有几个小饭盒。
香味浓郁，飘香四溢的菜香味把外出玩耍的张天都勾引回来了。
“哇哇哇！外公，你又来啦！又带这么多好吃的，我冬眠的馋虫全部都复苏了。还是外公烧的菜最好吃了。程前从来都不肯带我去你家玩，害得我每次只能盼望着你快点来。”
“呵呵呵！那就吃吧！我烧了好多呢。特地多烧点带来给你们一起吃的。吃过了，我把地址给你。前前要是不带你去，你就自己去，前前外婆就喜欢家里来人，热闹。呵呵呵！”
”好！外公，您说的我可都记下了，下次我一定多去打扰你们，你们别嫌我烦哦。哈哈哈哈。“
我在程前外公看不到的时候，不停地对着张天挤眼睛，询问怎么回事？可是张天就是不理我，自顾自的吃起来。宿舍里另两个人也被程前外公热情地招呼着坐下吃着美食。
我分外纳闷，这个情况我真是始料未及。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程前外公，医生的解释是失忆了。毕竟如果不是失忆，我不可能跟他说我不认识他，所以压根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虽然程前外公给我的感觉是特别慈祥和蔼。之前问张天，程前家里的情况，张天也没跟我说呀！可是看今天的这个熟悉程度，肯定是来过好几次。张天为何不说呢？脑袋里已经千转百回，表面还不能表现出异样，真是令人脑壳疼。哎！
“前前，你也来吃呀！别傻站着，快过来。你要多吃点，多补补身体，太瘦了。哎！造孽呀！”
说着便上前拽我坐下，递了双碗筷给我。我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可能是之前程前就不怎么说话，他们对我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当回事。
等我吃完饭，头脑里已经做好了计划。既然程前外公都来了，那何不借着他去查下程前父母的情况呢？不过不能太过冒然问起，只能见机行事。
等大家都吃完，程前外公带来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已。老人家晚上睡觉早，程前外公将家里地址和手机号写好交给张天，我们把他送到出租车上才放心。
回宿舍的路上，我开始对张天严刑拷问，他才合盘说出。
原来，只要程前有一两个月不回去，程前的外公就会来学校找他，宿舍里几个人都见过。程前平时不说话，就喜欢一个人在那里。但是程前外公却是个热心肠的人，每次来都是带一大堆东西。所以程前虽然不理大家，大家也都由于程前外公的热情而对程前非常友好。不会因为他的不搭理而感到不舒服。
这次估计也是因为我这个程前，不知道有这么个外公在，没有去看望过，特地找来的吧。张天说他不想告诉我，只是自私地想吃外公带来的东西，毕竟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抵挡得住程前外公烧的。听说他以前是哪个饭店的大厨，后来退休就不做了。
程前外公给张天的地址我也记下了，过几天周末正好回去看看，顺便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7
很快就到了周末，张天知道我要去程前外公家，早早就催我起床。
我们到的时候，程前外公外婆还在外面买菜没回来。听说我们来，草草买了菜赶回来。
程前外婆确实如外公说的，是个好客的人，从看到张天嘴就没闭上过，一直保持着笑容可掬的样子。张天也是嘴甜的人，把外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人，是个人都受不了他的甜蜜攻势，真是个出色的公关高手。
有张天在，我完全不用担心露泄的事。他嘴一刻不停地好奇这个惊讶那个，把我想问又不好开口的内容全都问了个遍。
“外婆，这照片是谁？程前的妈妈吗？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阿姨！都是外婆的基因好，阿姨有一半随您呢？不过外婆年轻的时候肯定是最最好看的。”
“哈哈哈，你真是的，把我说的都不好意思了。这个是程前妈妈。我想想这张是她二十几岁是拍的呢？”
“对了，应该是二十六岁时候拍的吧？哦，对了，是去黄山拍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前前呢。”
“生前前的时候她是二十八岁。唉！前前也是可怜。他妈妈走的早，后来前前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也是难为前前一直都很乖，就是不爱说话，但学习从来不要操心，经常拿奖状回来。”
“那前前也很幸福呀！从小就可以吃到外公烧的那么多好吃的。我们宿舍的人都很羡慕程前有你们这样好的外公外婆呢！”
“那程前的爸爸呢？为何是你们照顾程前，程前爸爸不应该是监护人吗？他怎么不照顾呢？”
“唉！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就不说了。反正前前现在成年了，他过得好比什么都好。”
说到这里我就更好奇了，难道程前从小就不爱说话？张天像跟我心有灵犀一样，随后便问了出来。
“那外婆，前前是从小就不愿说话，还是后来不说的？”
“前前啊！他从小话本来就少，他妈走了之后，除了必要的基本不说话。”
“外婆，我能看看前前小时候的照片吗？”
“能啊！不过不多，他一般不出去。就算出去也是我跟他外公怕他在家呆傻了，才逼着带他出去的。”
“前前，你带小天去房里看照片吧。我去帮你外公摘菜去啊。”
“那外婆，我跟程前去了，等会儿来帮您一起摘菜。”
“不用不用，你们两个去玩啊！”说着知道之前的程前不会回复，直接去厨房了。
我跟张天朝着房间走去，一进房间，看到的满眼都是白色。墙白色，橱白色，柜子白色，床架白色，就连灯具都是白色。我们从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两本照片。张天迫不及待打开来，第一张就是几个月的孩子光着身体坐在澡盆里玩玩具的照片，把张天乐得抱着肚子直喊疼。我翻着白眼无语地看着他，心想笑吧笑吧，反正不是我的。
看完一本又看了另一本，里面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但是在最后有一张却被撕成几块。
我们把它拿出来，正准备拼的时候。我的头疼又莫名其妙地疼起来，张天扶着我要喊程前外公外婆，我赶紧拼着一丝仅有的理智拉住他，不让他吓着他们。
等我的头稍稍缓解点，更好奇那个照片了。可是我怕头再疼，让张天拼好比对下是谁的，张天说：“上面是一个男人和你妈妈的照片，你妈妈抱着个小孩。这个孩子应该是你吧？那这个男人有可能就是你的爸爸了。”
“之前客厅里有你妈妈的照片，你看着就没头疼。你刚刚头疼会不会就是看到你爸爸才的原因呢？
“我也不知道？但你说的不无可能。”
其实之前在客厅看到程前妈妈的照片，我当时很想流泪，但都忍住了。怕吓着外公外婆。
现在问题的症结可能在程前的爸爸那里，等会儿吃饭时还是要打听一下程前爸爸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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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的头疼彻底缓解，慢慢地我尝试着看了那张照片，这次反应没那么过激了。难道这身体里还有一些意识？上次是打键盘的手，这次是照片里的人，好像都与程前以前的事情有关，为什么会有这样反应？
等我们再找了找其他地方，发现橱柜里的衣服还是深色，程前特别喜欢深色。为什么会喜欢这么老土的颜色呢？我问张天：“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穿深色的衣服呀？”
“嗯，是的！你一天到晚穿的都是深色，本来长得挺不错的，虽然没有我帅啊！嘿嘿嘿嘿！但穿着却像个小老头，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么土的颜色。”
我将他自恋的毛病忽略，开始继续寻找，在橱柜最里面下面的抽屉里居然找到了一把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怎么放这里？难道是不注意放的？把手是黑色的，刀刃带着锋利的光亮，让人毛骨悚然。我跟张天对视一眼，张天带着疑惑的眼神问我，看我也一脸疑惑，突然想起我失忆了，又疑惑地看着刀。问道：“你以前尽然有这种怪癖？把刀收到这个地方？”
等我们在房间待到程前外婆来喊我们吃饭的时候，才感觉到已经中午了。我们把东西赶紧放回原位，等出来的时候，饭菜已都在桌上等着我们了。外公外婆看我们出来，热情地拉着我跟张天的胳膊，把我们带到座位上。吃饭期间还不停地将菜夹到我们碗里，嘴里还不停念叨，“前前，小天，你们都太瘦了，多吃点，别把身体弄坏喽。要学习也要好好吃饭啊！前前，你就别打工了，我们的钱都够用。剩下的也都是你的，你该用就用，别给我们省啊！总是打工，看把自己弄得，瘦得跟竹杆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直到碗堆成了小山才罢休。就连张天那个话唠都差不上嘴，在那一个劲地答复“好。” “是的。” “一定。”等等。
等饭终于吃完，张天便抱着肚子在那里大喊：“啊！太好吃了！我的肚子太小了，下次连前一天晚上的饭都不吃，直接来顿大的。难得吃一顿好的，怎么能装不下呢！”
我跟外公外婆收拾碗筷，无语地看着张天，他家那么有钱，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至于这样吗？
程前外公外婆不肯让我洗碗，说是：“你一天到碗都在洗碗，不累啊！难得来，快去歇歇去，我跟你外婆来。"
等他们忙完，还切了水果，我们就在沙发上一起聊着天。准确得说是张天跟他们聊，我就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跟张天交换下眼神。
“外婆，我在程前的相册里看到一张被撕成几片的照片。程前这个小气鬼，都不肯告诉我怎么回事。求求你告诉我吧！我真是太好奇了，如果今天不知道结果，我可能回去就吃不好睡不好，下次你再见到我就更瘦了。你就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吧！外婆~”边说边还拉着外婆的胳膊轻轻地摇晃起来，我看着张天撒娇卖萌的样子，差点没吐出来。
程前外公算是比较理智，看程前没什么反应，便说起了往事。
原来那张真的是程前爸爸的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在程前几个月大的时候拍的全家福。程前那个时候还挺爱笑的。一开始我们都以为程前不会说话，到医院查了很多次，医生都说没毛病，可能只是不愿意说。一直到三岁左右才开始正式说话，我们才知道他不是不会，应该是不想说。
程前爸爸是做生意的，当时生意做得不错。等到程前10岁左右，突然生意失败，整个人沉默寡言，有时候脾气还暴躁。程前妈妈和程前被打了很多次，后来没过一年，程前妈妈抑郁自杀了。外公外婆怕程前日子不好过，就把他接回来住了。程前爸爸可能是因为愧疚，后来也没找来过，他们也就没再见过面。
看来还是需要找到程前爸爸，才能知道程前为何见到他爸爸照片头疼的秘密。
9
事情进展到现在连张天都觉得分外好奇了。
我们要了程前爸爸的地址电话，张天又跟外公外婆胡诌八扯了一会儿，我们便离开了。
回去路上张天看着我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爸妈你都没印象了？”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要不下午先去打探一下？
张天看着我不是朝着学校的路去，问道：“你现在就想去你爸爸那里？那我陪你去吧！”
看着他那眼神里充满新奇又冒险的小火苗，真是服了，我这又不是去探险？
我们到程前爸爸家时，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看到我们问：“你们找谁？”
“请问陈毅住在这里吗？”
“我家没有叫陈毅的人，你们找错了吧！”说完就准备关门。
张天问我：“难道是搬走了？”
我答：“有可能。”
“那只有电话联系了。”
“不，这么多年没联系了，还是不打电话比较好。”
“嗯，那我们……”
我们对视一眼，既然有电话，除非他不用，用了就能找到。这对于普通学计算机专业的可能有难度，但对于我们两个那就......
我们都心照不宣。找了个最近的网吧，很快地址就有了。
我们又往目的地而去。到了那里已经是晚上，周围只有废旧的建筑，人烟稀少。幸好我们是两个人一起来的，这个地方还真有点诡异。
张天说：“我们会不会查错地址了？”
“你平时的自信哪里去了？”
“可是这个地方也不像有人住的呀？”
“先看看再说。”
我们往里面走去，最深的地方漆黑一片，我们将手机的灯光打开，发现周围到处都是废墟，等越往里走越觉得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走了有十分钟左右，原以为的尽头还有拐弯，再往里有个小房子，里面还有灯光，在这漆黑的地方异常明显。
我们互望一眼，赶紧把手机灯关掉，轻手轻脚地往小房子走去。走进了，隐隐约约听到谩骂声，还有抽打声，我们俩顿时毛骨悚然。
张天用眼神询问我要不要现在回头？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先走。他哪里肯？从手边地上小心翼翼地拿起木棍，我也拿起一块砖头，往前走去。
等到近了，我们从窗户上的破洞看见一位身高差不多有1米8的男人背对着我们，正在用裤带抽打着地上的一个人。那个人上身裸露，下面被挡住看不见，整个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看着像要死的样子。窗户洞里一股浓浓的酒精味散发着，我跟张天差点叫出来，幸好关键时刻，我们都捂住了自己的嘴。我示意张天去报警，我在这里看着。张天是陪我来的，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
张天会意，赶紧小心翼翼地出去报警。
等张天走后，我继续盯着那个人。他似乎打累了，要转过脸来，我快速蹲下，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很怕我的心跳动太大声惊动他，努力把心从嗓子眼平复回去。
等到我腿都蹲麻了，里面不知道是又喝了很多，酒劲又上来了；还是休息够了，脾气又上来了？只听到一声摔酒瓶的声音，又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想看下里面什么情况。谁知触动到了旁边的物品，“咚”，随着里面怒吼一声“谁？”，门“哐”地从里面踢开。我吓得站起身，正准备用砖头打他的头，正面一对照，居然是程前爸爸，幸好关键时刻我及时收手。他见到我也一愣，估计酒气全醒了。我们对视了有很长时间，也可能没有很长。
“你是......程前？”
我点头，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你外公外婆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回音。他可能知道我不会回答，仍自顾自地说着。
“我忘了，你从小就不怎么说话。”
“你走的那年还小，现在都这么大了。我有快十年没见你了吧！”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总是做你的大马吗？你每次虽然不说话，但我能看出来你是开心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笑了？是不是从我第一次打你的时候？还是看到你妈妈死的时候？”
“如果是你妈妈死的时候的话。那我告诉你，你妈妈没死，她还活着，你是不是就会笑了？呵呵！”他苦笑两声。
“我......”随即“呜呜呜呜呜呜呜......”哭起来。
此时我都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心情从最开始的五味杂陈，现在变成了后悔、失望和无奈。
“滴呜～滴呜～滴呜～滴呜～”由非常小声到渐渐变大声。
程前爸爸一愣，看着我说道：“是你报的警？” “呵呵呵呵”苦笑随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也好，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每天都活在自责、内疚里，不高兴就打你妈。好好的日子，我却把它过成了这样，现在也算解脱了吧！”
“你妈妈也被我折磨了这么多年，她在里面，去救她吧！”
紧接着，张天带着警察进来，把程前爸爸带走，我到里面把奄奄一息的程前妈妈扶出来。救护车随之而来，我跟着程前妈妈去了医院，张天则去警局录了口供。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以为这可能就是我到程前身体里的意义。但是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我还是我，依然在程前身体里。不过头没有再疼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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