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依然冷得令人心寒，近段杂缠的思绪让日子有些灰暗无光。想想还有沉重的课业责任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娃子，只能深呼吸保持平稳心绪，推开教室门，告诫自己用最平静的微笑迎接孩子们的注目礼。
一团暖气扑面而来，教室里已然一片微笑沸腾。孩子们用热气腾腾的读书声告诉我：老师放心，我们心里有数。轻轻关上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把寒气拒之门外，我立刻开启了老母亲的欣慰模式，拍拍手让大家静下来，给孩子们及时送上了表扬和肯定。
我们学习《出师表》，讲到诸葛亮给后主提到的第三条建议“亲贤远佞”时，和同学们聊到东汉倾颓的原因有宦官专权，结果横空有人扔来一句：“老师老师，曹操也是宦官吗？”直接把我雷焦了，望着娃子一脸求知的渴望，我按耐住咧开的嘴角，温柔地告诉他：“不，孩子，曹操不是太监，他是东汉末年的大军阀，很厉害，和董卓有一拼，有争夺帝王的实力！”孩子的脑回路有时候能直接把人炸飞，下课时我还在暗自发笑，这样的插曲好有意思。
我们还讲到了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探讨这首元曲的主旨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给孩子们聊到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无论历史如何更迭交替，受苦的总是老百姓。
忽然脑海里就蹦出了读过的一个中篇小说《岳千年的江湖》（在魔宙公众号读到的申剑大作），小说的背景是明末清初清军入关，明朝大势已去，清军豫亲王多铎带兵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所有试图执着反抗不肯降清的明末军民一律斩杀。主人公岳千年是一个内心追求自由和安宁生活的侠客，对他有重生之恩的义兄王无双是明朝忠臣，守着这一方孤城，誓死不肯降清，还要求全城四万百姓共同抗清，不能苟活。
岳千年不能眼睁睁看着清军来屠城，他要四万百姓活下来，而义兄王无双要求所有百姓和他共同赴死效忠明朝，并成功激起了四万百姓的热血情怀。在清军屠城前的千钧一发时刻，岳千年手刃了义兄王无双，及时制止了四万百姓对清军的以卵击石的对抗，让所有百姓活了下来，然后他挥刀自刎去陪了义兄。四万百姓重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岳少年的底线是人道和情义，是真正自发的悲悯和侠义，而不是节烈和忠义。
我给学生讲了这个故事，没有向他们灌输任何观点，只是平静地讲述小说中人物的选择，我甚至不知道孩子们是否能听懂，但是我看到了他们安静而专注的目光，这是为师者的幸福时刻。
教育界的侠客“江湖一刀”谢云曾说过，我们不能扭转季节，但关上门，我们可以给孩子们营造一个局部的春天。
我轻轻关上教室的门，孩子们也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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