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野兽同眠 (八)

作者: 吾弗之 | 来源:发表于2020-05-12 22:57 被阅读0次

    那年十月,我们把养殖场从咸阳搬到了浐河边儿。又是一阵子忙活。好在不用两边儿跑了,人手多了,还是忙得过来的。老穆不可能跟我们过来。张新宇把他一个安康的表哥叫过来帮忙。这个表哥是张新宇姑姑的二儿子,我们都叫他二哥。二哥原来是下乡到安康的知青,后来在当地结婚生子没有回城。二哥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老婆跟他离了婚,单位让他提前内退了,基本上光棍一个,没什么事儿。

    张新宇的姑姑对这个儿子有些歉疚之情,其他孩子都在身边,唯独二儿子在外地,而且日子过得不怎么地。张新宇说,他姑姑说得明白,二哥过来只当帮忙,不用发工资,管饭就可以,我们当然不能白用人家。

    二哥挺勤快的,毕竟下过乡,什么活都能干。我问二哥,在安康干什么工作?二哥说在一个粮库工作。好像是一个粮食储备库。我问他那个工作有意思吗?二哥说,嗐,凡是工作都没什么意思,你想啊,一辈子天天干的事情,哪儿来那么多意思?干工作,不能说有没有意思,只能说有没有意义。

    二哥说,他工作的那个粮库地处偏远,少有人来,他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喝酒。二哥一说喝酒,立刻眉飞色舞,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说粮库的工作很有意义,但少有乐趣。不过喝酒算是这个工作中有意思的部分。他们那儿有一种叫“赶驴”的喝法:几个人坐在桌边,一瓶酒轮着倒,轮到谁,谁倒一杯酒喝掉,把瓶子交给下一个人,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喝,如果谁喝不动了,好,由他来付酒钱。

    没有下酒菜也好办,麦粒儿拌点儿敌敌畏,撒到野地里,斑鸠贪食,吃了毒麦粒儿,麦粒儿卡在气管儿里,会被呛死,红烧斑鸠下酒再合适不过了。

    我跟张新宇都爱喝点儿酒,但张新宇说他姑姑说了,千万不要让二哥喝酒,二哥因为喝酒把什么都喝没了,二哥不喝酒的时候是二哥,喝了酒的二哥就不是二哥了。

    有时候过节,不喝点儿酒没气氛,跟二哥说好少喝一点儿,二哥也说少喝一点儿,可是喝着喝着酒喝多了。我们发现,二哥只要沾酒就醉,醉了就乱骂一气,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对得起他的人。

    秋冬季是捕获果子狸的最好的时候。张老师联系了一些山里的贩子,准备给我们进一些种兽。这些山里的野货在养殖场呆上几个月,退退野性,来年开春就能下小崽了。

    山里那些贩子捕捉果子狸是犯法的,他们把果子狸卖给我们是违法的。但我们从他们手里收购果子狸是合法的,因为我们手里有林业厅颁发的执照。执照规定我们可以从野外猎捕果子狸,规定可以捕多少只果子狸,但怎么捕没有规定,捕多少只也无人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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