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春节年前小记

         

2019春节年前小记 2019春节年前小记 2019春节年前小记

                        1

    每年近年关，就想回，像倦鸟欲归巢。

    返回家乡后就参加了一个表妹的婚礼，农村的婚礼是参加了很多。但这次有点不同———新郎是个英国人。这是我们村第一个涉外婚姻。新郎看上去有点年长，不好判断年龄，可以肯定的是的确不年轻了。在吃鸡蛋茶（一种婚礼习俗，一碗茶要给新人不少喜钱）时，新郎新娘出来“奉烟” ，表妹用英语流利地翻译着。

    我问表妹，以后是去英国还是留在中国呢？她说，近几年肯定是在中国，以后的事 谁又说得清楚呢？

      一个农村的姑娘，在深圳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工作， 然后认识了一个英国人，里面一定发生了许多故事，最后结婚了。

      以后，有机会了解曾经的故事和将来的故事。不管怎样，我们村算是跟国际接轨了。

                                2

      这次回乡，发现好几个长辈都不在了 。我是有整整一年没回家了。我娘家的邻居是个老师，姓易。在我童年记忆里，他声音洪亮，人勤劳，很幽默，对老婆很好。有一次晚上，从他家门前走过，透过灯光，我看到他在哄哭着的妻子（当时我可能十岁左右），像哄孩子，那声音极尽柔和，面带笑意，他妻子最后真的是破涕为笑，我当时躲在黑夜里看到这一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人原来可这般相处。他们教会我另一种交往模式，不然，我会觉得，所有家庭都如我父母那般————我父亲母亲经常吵架，除了发怒就是冷漠相对，印象中他们没有和解过。父亲胸膛里装着无尽的火药，母亲是个收“火药”的容器，她的韧性是在小时候磨砺出来了，母亲13岁就丧父，下面有更小的弟弟妹妹们，有一个妹妹还在她母亲腹中，她要当奶奶的“火药”接收器……一个中年女人没了丈夫，生活负担又重，有多少怨需要发泄，那时，母亲最大，这个缓解母亲情绪压力的使命当然属于母亲了。看到夫妇如此这般恩爱，小小的我当时才感到，人生总算还有其他可能性。

    每次说起这位易老师，我先生都会提起小时候因为玩野火被易老师打得手都发肿。我倒因此想到，我儿子烧他家稻草垛的事。那次，我带着五岁的儿子回娘家，我在厨房后面做饭，儿子在前面玩，他不知从哪弄来火柴不停地划着想点燃一坨稻草，点然后，稻草迅速燃烧，因为有风，火很快就烧到了整个草垛，那火烧得可真旺，于是很多人来抢火，我抢完火再来找儿子，五岁的儿子躲在厨房的材垛里不敢出来，我看了，好心疼。回家后先生让儿子用拼音写了一份检讨贴在了易老师家门上。以后我与先生闲聊起此事，先生打趣道，我儿子算是为他老子出一口气吧。我笑，两码事。

    易老师去世前几天，让住在县城的儿子，把他带到村子里去看了自己将来的墓地，老子自己的老房子，还看了弟弟的房子，回去后没几天，就走了。

    另一位走掉的是我觉得当时在我们村子长辈中最有文化的人，叫刘书高。他一讲话就有别的意味，话里有话的那种，我想，我父亲怎不是这样的人呢？他女儿与我同龄，但成绩没我好。后来，他随儿子去了深圳，有好几年不见了，可今年，却说走掉了……

      这两位长辈年轻时的样子刻在我心里。我没有机会看他们老态龙钟，看他们病态严重的样子，也好！留着过去那样的记忆也好！

                              3

      曾经有个春节参观过礼园（是我们村首富也是我们整个公安县的首富的宅子），实在是有不一般，是请国家首屈一指的设计师设计的，有古韵，又有现代感。面积约3000多平米，建筑美，庭院结构美，花草点缀美，还融了书法美（里面有许多地方请书法的笔墨）文化美！真实经济建设决定上层建筑！钱，真的是能量的呈现，这个大气典雅的房子是能量与智慧的映射！这户人家，把所有平民对住房的奢望表达清楚了。人对住房最高的要求也不过如此了 ———有星级酒店舒适，但多了家的气息，多了文化的味道。

    今天，去参观了我们村第二号人物的新房子，我的天，除了阔气，再没法说了，把家做得像酒店，不知是谁设计的，连我这般糊头糊脑的人都觉得设计者缺“审美”这根筋。有点像装人的大气仓库！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大的房子，却做得那么土气，可惜了！外在实在是内在的显现！不过，也是要感谢礼园，不是礼园的大气和灵气，我们怎能有对房子的审美！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4

        回家最累人的应该是收拾。房子一年没住人了。回来打扫，清洗，断舍离，今年老人不回家，我把清理做得很彻底，该扔的全扔了，该晒得全晒，该洗的全洗，然后插上花，也算温馨。

      这房子也实在是有点旧了，当初我们做它时，村里没几家是楼房，现在，它真的有点旧了，如果远处的朋友过来，还真觉得对不住，所以，一直在想，该把房子好好弄一下，庭院设计一下，装几个茶室，要有个书房，家具要全部换掉。门前院子种花种树种草种蔬菜，然后，经常约人来喝茶，临江而居，有花有茶有蔬菜，岂不快哉？

  这要好好努力，好好酝酿。

                                5

      回来，总是会听到一些坏的消息，比如有个学生的弟弟（80后），今年，孩子夭折了，是因为一场病，花了很多钱，最后孩子脑死亡，就算救活也只是植物人，孩子夭折后，孩子爸爸把买房的钱赌博输了，然后女方提出离婚，现在这个学生的弟弟孩子没了，家没了，房子也没有，这个春节，他父亲又中风了，那真是“祸不单行”啊！

    有个学生是男生，都三十好几了，还没成家。他父母每年看到与他儿子同年的人拖儿带女地举家团聚，这是怎样的心境？同是过春节，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有个同族兄弟，过四十的人了，居然闹起了婚变，把自己本分的老婆给离了，娶了个有两个女儿的新老婆，这老婆比他原来的老婆厉害多了，可不是以前的自在状态，到底再婚这着棋下得如何，只有他自己慢慢体会了。

    倒是我们邻居，每年回来都感到他越活越顺畅，今年还带回一只英俊的叫“凯利”的大狗，又换车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读高三，还准备报考清华大学。左边邻居是不太亲的姑妈，姑父去年在长江打鱼淹死了，儿子已离婚几年了，这几年春节，他儿子都是孤身一人。这般日子，也不算好过啊。

    这次听到的最美消息就是我们村首富自己出资准备打造中码头到上码头的沿江风景区，也就说，相当于有了个沿江风景区，我们今后可以沿江跑步，散步，那真是“面朝长江，春暖花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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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启蒙老师和我一个村子，她与我母亲与几个小姨都是好朋友，母亲去世后，她一直对我很好，她说，你以后可把我家当你娘家。这句话她去年也讲，今年又讲了一次，听了真的很温暖。我去她家，她会很用心地做饭给我吃，母亲在世时都没她那么会照顾人，没那么周到。她要照顾到我吃素。饭里本来打算一起煮灌肠的，但想到我吃素，马上想别的办法。

    她总是莫名地信任我，总觉得我聪明，又夸我有韧劲，总之，没有不好的。她照顾小孩可细心了，让人觉得很舒服。

      看到她家还有老式的坛子，有三个，我说喜欢，她说，送给你吧，这几个坛子我可一定要保存好。

    每年春节回家，都要去这位老师家坐坐。那是很舒服很舒服的一件事。

                                7

      我很喜欢乡村生活，可有点沟通不畅，我其实不会与乡邻沟通，我找不到沟通的点，我更多时候是与乡间的鸟一起，与乡间的路在一起，与乡间的庄稼在一起……

    儿子已有两年没在一起过春节了。前几年每年春节其实都很难过，吃团年饭都会吃出眼泪来，儿子也不开心，因为生活得不好。这两年，虽不在一起，但是还好，因为他越来越有方向，这样，不在一起也还好。只要他过得好，我也不太挂碍。

    回来后，可以安静地写随笔，一天不写就感觉堵得慌。

    我感受到我只要一活到浑噩状态我就生不如死。所以，我得让自己有事做，同时，要有可沟通的人连接，不然，也会闷得慌。

  先生是一刻也呆不住，他到处转，像鱼搁浅很久后终于回到水里，他不到吃饭的点舍不得回来，一回来就会把他收罗的一些事向我“播报”，也好，随缘自在！

      先作此年前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