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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自己的词有“词味”……转载杨雪窗老师课程

如何让自己的词有“词味”……转载杨雪窗老师课程

作者: 萧家大公主 | 来源:发表于2019-05-19 16:00 被阅读0次

                杨雪窗老师主讲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认真想过,我们来学诗词,喜欢诗词带来的美感,但诗与词的美感有何差异呢?我们说诗有诗味,词有词味,那么何谓“诗味”?何谓“词味”?唐诗和宋词作为古典诗歌中并峙的两大高峰,二者的美感是怎样的?我们要表达的诗意,哪些适宜用诗来写,哪些适宜用词来写?

    我们如果不清楚词的审美是怎样赏的,不明白什么样的词才有“词味”,那么,我们就难以在自己写作时有明确的指向去将词写得美,写得好,写得到位。我这里可以先举三首现代人的“词作”,大家来看一下,到底出于什么样的水平阶段?

    第一首写朋友聚会

      浣溪沙·小聚感怀

    风带鳞云夜渐凉,二三闲饮果醪香。春杯未满劝无妨。

    肝胆何须凭酒照,诗书但喜与人尝。烟霞丘壑做文章。

        这首小令,除了格律符合词的要 求,从词语、内容到意蕴、情致,都不太符合词的审美。先说硬伤,下阙开端两句:“肝胆何须凭酒照,诗书但喜与人尝。”诗书如何能“尝”?可能有人会说,这里的“尝”字是说“品尝”诗书,用的是一种比喻的说法。但是我们要知道,“品尝诗书”是一种很现代的说法,这里“尝”字的意思被过度引申了,而诗词中的用字,一般多用字的本义,这种现代文思维写在诗词里面是不能成立的。因此,这里的“尝”字有问题。再说审美方面。整首词写得比较直白、粗疏。尤其下阙,很多不懂词的人会觉得像“肝胆何须凭酒照”、“烟霞丘壑做文章”这种句子特别好,语言响亮,有襟怀、境界。但其实不是这样,前人说作词之法“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而无深长之味;发意不可太高,高则狂怪而失柔婉之意”。这首词,用字直露,而且故作高调,看似语言响亮,其实内容很空疏。这种写法以诗来说正常;以词来说,则失于“狂怪”,而不够“婉转”。

          因此,这篇作品,整体来说是带有一些诗味的“词作”,但是不怎么符合词的“味道”,是一首很不好的词。可能一提到“词”,很多人会想到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其实,王国维不但词话写得有名,而且擅长诗、词写作。诗方面,他有一首七律名篇《晓步》,颈联两句:“四时可爱唯春日,一事能狂便少年。”这样的句子,放进诗里,就逸兴飞动,堪称警策之语。可是,若放进词里,就显得过于响亮、直致,而不够深挚、柔婉,便非佳句。他写《蝶恋花》,往往是这样的句子:“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或者《玉楼春》,是这样的句子:“君看今日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朵。”何等宛转、迷离、幽貌,语虽尽而味悠长。

          第二首以家国为主题:满江红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

    寇犯卢沟,烽火起,天崩地裂。烧杀抢,杀人涂炭,惨遭凌虐。四亿军民齐奋战,三山五岳坚如铁。抗倭奴,浩气震长空,喋仇血。

    七十载,流光别:睡狮醒,国耻雪。可南京血债,案犹未结。靖国东条瞠目处,安倍参拜情何切。警时钟,时刻醒人心,前车辙。

    这首问题就非常大了。这是我随便从网上搜来的一首词,何等狰狞、粗糙、叫嚣,语言粗丑至极,艺术美感荡然无存。我们诗坛的现状,就是大量充斥这种叫嚣、粗浅的作品。诗词的美质,扫荡殆尽,不知艺术为何物。这样的诗词,除了格律是诗词的格律,其他无一符合诗词的美质。故而这叫“有格律的文字”,实质上并不能称为真正的诗词。

    词有词的审美,词有词的味道。你既然选择了用词这种体裁来表达,就不得不受这种审美的引导或者制约。如果你不想接受这种约束,那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写诗词比较好。 即便古代有豪放派的词人时时突破这种审美,也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偶尔突破。作者本人在创作时,这种审美仍然有很强的制约性。诗词有抒发感情的功用,然而诗词不是宣泄感情的工具。因为诗词还必须讲求艺术性,故而在抒发感情时,要有放有收。

            一味宣泄,则浅薄不堪。故须蕴籍、酝酿,情感的表达有抒发的一面,也有收敛的一面,含而不露,表达的方式也不宜宣泄无余,而是像曲折的流水一样,有回旋,有激荡,有层层的转折、推进。前面那首小令《浣溪沙 小聚感怀》,是一首很不好的词;但这一篇《满江红》,根本不能叫词。同样写外族侵犯,你看姜夔的《扬州慢》,写金人南犯,只不过写到:“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胡马窥江”,宛转到了极致;而“废池乔木,犹厌言兵”,连废弃的池苑,荒残的乔木,至今都不愿意说起旧日的兵火。废池乔木,尚且害怕兵事如此,更不用说百姓所受之害了。姜夔要面对此景,岂不憎恶金人,岂不悲悯百姓,岂不感慨国家衰弱?然而,须知写词不是骂人。我们写出来的诗词,它代表着一种审美,要体现出一个人内在的修养、风度,故而词要柔、厚。

      再比如,姜夔写汉末之事,提到东吴凭借地险,阻遏曹军进犯,有一首平韵的《满江红》,写道:“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沉讽孙权没有好手段,凭借一篙春水逼退曹瞒。姜夔的构思很奇特,两军对垒,声势何等浩大,到了姜夔笔下,竟成了“一篙春水走曹瞒”。没有硝烟味,那种惊奇的艺术美,让人佩服。

    第三首是咏史题材:鹧鸪天·咏汉武大帝

    尘裹飞蹄烈马鸣,刀光剑影骠骑行。南收越国定西域,北扫匈奴望日赢。

    谋大略,策英明,惟才吾用汉朝兴。尊儒兴学严惩治,一代天骄世美名!

    *日赢:日本在公元前660年前有东赢、日赢之称。

    这首作品较之前的第二首,问题还要大。他似乎要把百科上关于汉武帝的介绍,悉数搬进词里。这是最费力不讨好的写法,只是复述,而非创作。他是把百科上的说明,搬到作品里,这里面毫无情感、思想,是一种僵化的文字堆砌,因此,这首《鹧鸪天》连文学作品都不算。

    诗词要有生命质感,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辛弃疾曾经写过两句词:“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普通人爱花,爱惜春天,都希望花早点开,好欣赏这样的美色。然而辛弃疾却总是害怕花开得太早。因为花开得早,就落得早,春天就逝去得快。所以总是希望花晚点开,春天晚点到来。花未开,春未来的时候,人的内心就会充满期待和希望,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可是花已开,春已至,人就会老是担心它们的逝去,因而宁愿花晚点开。因此,诗人对花朵的担心,是从花儿一开始绽放的时候就伴随着了。可是下句猛跌一笔--“何况落红无数”。花开之时,已经贯穿着强烈的担忧,更何况现在落红满地,那些花朵已经无可奈何地凋零了。那么他的担忧和悲慨,该有多么深重。这里面不但有生命质感,而且非常的深厚、宛转。

    可见,这三首现代人的作品,各有问题,但问题所在并不相同。第一首有“诗味”,但显得粗疏,缺乏词的味道,写得不好。第二首有情感,但是没有艺术美感,连词都算不上。第三首岂止没有艺术美感,连情感、思想都没有,便是连文学创作都不算。但是,我们很多人自己在创作时,有时候是不是也会掉进这样的“陷井”里呢?或许,我们在看现代人的词作时,把这种视为正常呢?这种粗糙的写法,在当下可说是屡见不鲜。大家根本不知道诗、词的审美差异,以为二者只是存在格律上的不同,在创作时想当然以诗法填词,这样写几百几千首,也入不了填词的门径。当然,更多的人可能根本没有什么法度,凭着自己的臆想瞎写。诗词的创作,若只依着思维的惯性,一首连一首地去填,可以说很难进步。可见,诗词创作不是练得越多,进步就越大,水平就越高。功夫要下,然而前提是方向对。沿着正确的方向,才能离目标越来越近;否则背道而驰,只能离目标越来越远。

        二

    那么,接下来我就说一说什么是“词味”?“词味”与哪些因素有关?如何写出有词味的词作?我们以最常见的选本《唐诗三百首》和《宋词三百首》为例,唐诗是这样的: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李白)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杜牧)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茉英少一人。(王维)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王翰)

    ......

    宋词是这样的: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晏几道)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晏殊)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秦观)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范仲淹)

    前者都是唐诗中脍炙人口的名句,后者则是宋词中广为传诵的佳句。我们仔细品读一下二者的不同,也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一点:词较之于诗,似乎更细腻、更幽微、更宛转一些。缪钺先生说:“盖词为中国文学体裁中之最精美者。”凡是精于词,或者诗词兼通的作手,基本都会承认缪钺先生这一观点。因此,词的审美,或者说“词味”,最基本的特点是:词这种体裁,从外在的词语、内容到内在的意蕴、情致等等,要求必须是精美的,带有修饰性的一种精巧之美。

        诗的题材、意境是很广阔的,有很多可以用诗表现的内容题材,用词则不宜表现。当然,苏轼作为“豪放派”的开拓者(大众说法),以诗入词,大大扩展了词的表现领域。辛弃疾进一步扩展,更是大大解放了词体。这说明词在发展过程中,在不断汲取诗的创作经验及手法。尽管如此,词之表现领域,仍不能与诗相比。

      老杜是诗歌方面的集大成者。他的诗可以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的句子,可以写“群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羌村三首》)的句子,可以写“鸱鸟鸣黄桑,野鼠拱乱穴”(《北征》)的句子。这种句子,放在诗里是极好的句子。但是这种内容和句子,无论如何不适合写进词里。我们还可以举个例子。杜甫的五古《羌村三首》,第一首末两句写道:“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这一首写作者经历战乱,许久不能跟家人通信息。家人都以为他死了。谁知道,诗人历经跋涉,回到羌村,突然出现在家人的面前。最后两句写家人相聚的晚上,真是感人。夜深了,大家不是高兴地絮絮叨叨谈到天亮,兴奋得睡不着觉,而是秉着一支蜡烛,夫妻相对而坐,相视良久,默默无言。这一切仿佛在梦中,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杜甫经历着丧乱,与家人团聚极不容易,这两句笔调极为沉重,风格上也显得朴拙、厚实。这种风格适合写成朴质的五古,但不适合入词。北宋的晏几道写《鹧鸪天》,化用为:“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二者的思路是差不多的,但是审美差异极大。晏几道点化后的句子,语言极为流丽,情思宛转缠绵。杜甫的句子:“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读着凝练、厚重,这符合五古的审美。晏几道的句子:“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灵宛转,这符合词的审美。我们区分一下,晏几道的“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写得多精美,多流丽;可是,杜甫的“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一点也不精美,反而很沉重。缪钺先生还有一句话:“诗显而词隐,诗直而词婉。”这是“词味”的第二点体现:它的表达要宛转。从诗的审美看,枯树、怪石都是美;从词的审美看,它更像一枝临水照影的梅花,在风中摇曳动荡,是一种脉脉含情,宛转跌宕的美。自苏轼、辛弃疾将“豪放派”(一般说法)发扬光大之后,虽然词的审美有所扩大,而在表达方式上,仍然不得不注意“宛转”二字。

    我们以辛弃疾为例,来看真正的“豪放派”高手如何写出富于“词味”的作品。他有一首《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过片几句写道:“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东溪和西溪在这里汇合、奔流,两边的高峡对起,像门一样束缚着沧江。溪水激荡,流过楼下的时候,那是一种欲飞之感。然而,两边都是高峡,把它约束住了,飞不起来,这叫“欲飞还敛”。你看他的表达,不是宣泄的,这叫回旋、跌宕、转折、推进,而且这种描写中还隐射了作者的壮志受阻,理想尘埋的现状。还有另一首《菩萨蛮·金陵赏心亭为叶丞相赋》。上阙说:“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万马来无数。烟雨却低回,望来终不来。”青山好像要与高人对语,而无数的青山又像万马联翩而来,奔腾驰骋。在词人的眼里,静止的青山化为奔腾的万马。词人是渴望领着这千军万马驰聘沙场,收复中原的。作者表达理想,从来都不是直接喷发的,而是通过这种物象的比喻,隐隐透露出来。可是“烟雨却低回,望来终不来”,青山隔着烟雨,那山就像万马,眼看着要奔腾而来,偏偏在烟雨中低徊,盼望它来,偏偏不肯来。这是隐喻理想在现实中受挫,那种苦闷、彷徨的状态。辛弃疾的表达总是这种“欲说还休”的方式,懂得如何跌宕、回旋,造成一种曲折、宛转的美。写水,那水势是“欲飞还敛”:写青山像战马,偏偏是“烟雨低细”、“望来不来”。辛弃疾写词能放能收,善于勾转笔力,形成千回百转的顿挫美。而且辛词隐喻极深,故而有深微的内涵。

    当然,辛弃疾这种手段,乃是写词的极致。而我们对“词味”的把握,起码要有一些简单的认识和体味。否则盲目瞎写,绝对无法进步,还会徒耗精力。现代人写词,真的是瞎写的情况太普遍了,而且不少人还纷纷觉得这种好,什么大气磅礴,什么豪迈雄健,什么新颖奇绝等等,尽拿好话填塞,受这种错误的审美引导,下再多功夫,也只是与真正的审美背道而驰,离写好的目标越来越远。我举一个极有名的例子。2008年5月12日发生汶川大地震,死难者甚众,举国哀悼。而在汶川大地震之后的6月6日,王兆山在山东省作协主办的一次朗诵会上,倾情朗诵了他呕心沥血创作的《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并发于当日《齐鲁晚报》,后在网上广为传播,朝野轰动。内容如下:

    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   

        一位废墟中的地震遇难者,冥冥之中感知了地震之后地面上发生的一切,遂发出如是感慨一一

    天灾难避死何诉,主席唤,总理呼。党疼国爱,声声入废墟。十三亿人共一哭,纵做鬼,也幸福。

    银鹰战车救雏犊,左军叔,右警姑。民族大爱,亲历死也足。只盼纹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

      这应该是21世纪以来最轰动的一首词了。这首词才出现的前几年,其实有一些正面评价。我曾经看过那时的百度,百度百科的词条上有这首词,百科上评价极高,还被誉为“近三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好词”不知道是谁编的词条,审美简直堪忧)。谁知道,随着负面评价的增多,这首词变得臭名昭著,作者的名声也变得很差。百科上的词条也没有了,现在网上搜索这首词,几乎全是负面评价。当然,大家批判的矛头在于这首词的“立意”或者说它的“价值观”很有问题。因为那么多无辜的受害者在汶川中死去,这本是极悲痛的事实。难当硬是写成了歌颂之作。为了达到歌颂的目的,还说“纵做鬼,也幸福”、“民族大爱,亲历死也足”,认为死者亲历了这种“民族大爱”,在地震中死去都应该心满意足,是一种幸福。我们说,文学创作要有生命的质感,起码的悲悯恻隐之心是要有的吧?而作者这样以消费死者,来达到歌颂的目的,成为众矢之的,被广为批判是很正常的。一首真正的好词,我以为两点必不可少:一是生命的质感,二是艺术的美感。这首《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除了没有生命的情感之外,在艺术方面也是很糟糕的。首先,格律关都没过,平仄要求上,好几处不合要求;押韵上,平声、去声、入声乱押。语言粗疏,苍白,毫无感染力。可见,缺乏基本的审美,盲目写词,搞不好还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相较于诗而言,词的审美偏向有所不同,用一些相关的词语概括就是:精美、深婉、悠长、幽微、细腻、曲折、典雅、蕴籍、纤柔等等。后来,词的审美扩大之后,诗词的意境有一些相通或相似之处,那些高远沉浑的境界也可以写入词中。像柳永的“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苏轼说:“唐人高处,不过如此。”那么,唐人诗的高处在哪里呢?唐诗有一种气象,是一种开阔的、雄健的、高昂的境界,诗歌的艺术特色是浑然天成的。高远、雄奇、明朗、刚健等,这是唐诗气象给人的主要印象。你读柳永这几句:“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萧索、凄冷的霜风袭来,一望关山河流变得冷落、空疏,远远的落日余晖,正斜照在楼头。这种写景,你不要单看意思,要看描摹的整个境界。词中有悲秋之意,情景交融,悲壮阔大,透出深沉的感慨。它描写的景色是秋暮之景,这种景最容易写得衰飒、颓靡,但柳永这几句,写得高远、沉浑,纵然有悲,也写得悲壮,词句中透出一种阔大、庄严、深远的气象,这种气象直逼唐人,故言“不减唐人高处。”柳永词中类似这种高远沉浑的佳句,还是不少的。像《曲玉管》中的“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一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竹马子》中的“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临烟诸。对雌霓挂雨,雄风拂槛,微收残暑。”《戚氏》中的“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霜淡夕阳间。当时宋玉悲感,向此临水与登山。”这种语言和意境,放在诗中是好诗,放在词中则不失为好词。

        词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借鉴诗的创作经验及手法,使它的题材内容、表现技巧也日渐丰富起来。词的审美,其实也在突破原有的局限,有所扩大。苏轼的有些名篇,像《江城子·密州出猎》、《念奴娇·赤壁怀古》等,风格特别像诗。但这种一般视为变体,初学不宜师法。

        三

    关于“词味”,我强调两点:一是语言的精美;二是表达的宛转。当然,诗词写作,合乎格律是第一关。连格律都不懂,写出来的何谈“格律诗词”。像前面那首王兆山的《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连基本的格律都不过关,堂而皇之地登在《齐鲁晚报》上。可见,从作者到报社的编辑,都缺乏基本的格律常识,更不用说诗词的审美了。

          关于词的创作,古人特别强调对语言的锤炼。词句锤炼出来的效果,一定要精美,且合乎词的流转之气,绝不能写得太粗糙、太直白、太浮浅,尤其不能沦为叫嚣、狂怪的表达。在当下,现代人写词不加提炼,写得粗俗、浮躁的作品,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且往往在报纸、刊物上占着显要的版面。这真是太误导读者了。比如,我随便从网上一搜索,充斥的往往是这类作品:      临江仙·南海风云

    滚滚风云南海上,声声激浪滔天。几经跳蚤发疯癫。版图原属我,侵略看鹰拳。

    银燕飞舞多气派,九雪高处盘旋。凌空监视贼偷奸。边陲小丑闹,钢铁铸雄关。

      虞美人·抚远出行四十年

    八零黄土烟尘路,淫雨泥浆布。九零公路水泥铺,千里行来,一日是通途。

    而今铁路兼高速,自驾尤其酷。破风银翼入长天,四海五洲,逐梦水云间。

    西江月·参观民俗文化馆感怀

    宝藏相传世久,殊楼百代留香,馆储民史耀光华,风物长年念想。

    民俗光环闪烁,馆中集物非常。沧桑世事是文章,感慨良多荡漾。

    第一首是典型的狂怪、叫嚣之作,不能称之为“词”。第二、三首,写得非常粗糙、直白,毫无词的情韵、美感。这几首词几乎谈不上语言的锤炼。而古人写词,都会涉及到语言的锤炼、打磨,通过这种锤炼和打磨,使语言的美感更加符合词的味道。像晏几道的“柳垂江上影,梅谢雪中枝”,动词“垂”、“谢”的锤炼,看似简单,实则恰到好处。写“柳垂”,要以“江上影”点缀;写“梅谢”,要以“雪中枝”点缀,这种刻画最符合词之审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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