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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老张哭成泪人。第一次是我们结束了在梅里雪山的工作,即将分隔两地的时候。第二次是他爸爸上来拉萨,我们即将要分开的时候。
我心疼地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
我突然想起我的姑姑,一个让我初读“分别”的人。我记得,
“姑姑,我想吃糖!”
“姑姑没有买糖,下次给你买。”
“没有糖我就不跟你回家。”
于是她走到道旁摘下一片树叶把石头包裹得严严实实,
“给!上车坐好,回到家才可以拆开哦!”
“好!”
她说,她有一次就是这么把我从幼儿园门口骗上车再骗回家的。
小的时候,父母常常早出晚归,所以我由姑姑照料带着生活。她帮我洗澡,给我下厨做饭,周一到周五负责接送我上幼儿园,我更喜欢她负责我的周末,只因当时相机不普遍,她得了一份在人民公园里出租相机,卖胶卷的工作,所以凡到了周末,我幸福的公园梦就漫开了。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就离开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分开,也还不明白时间这东西,只是知道等,总觉得她明天就会回来。直到过了好些年以后,她带着她的孩子回来看我,我才知道她远嫁到了浙江,组织了自己的家庭。
她回来那些日子还是一如从前待我好,给我带了好多喜欢的甜食,给买了一台dvd方便我看动画片碟子,带我逛公园,带我…最后带我去到送她离开的火车站站台。
那就是我的第一次读懂,什么叫,分别。我意识到车子一开,我就要熬上等同长的时间,才能见到这个小时候实现我每一个周末的公园梦的亲人。我第一次读懂这东西的时候,哭成了小泪人。
再后来是未成年时偷尝禁果,最终尝到失恋的滋味的时候。初恋是什么味道,现在回想,大概就是一起编排晚会上的一支舞,一起去酒吧,一起放学牵手回家,一起玩游戏,一起照顾狗,一起憧憬未来,然后一人劈腿,一人失恋。明白再也不会有人陪你做以上这些事情的时候,哭一场,算是真正毕业了。
失恋过一回,开始懂得家人尤为重要。有一回妈妈把我送到机场,我当时头也不回的进入了飞机仓。飞机抵达泰国落地,我下了飞机迅速回到住处,莫名其妙地放声大哭了一场,平静下来后写到,
“你会想念家吗?
我在猜想,因为我不知道。
请原谅我对你的不够了解。我也是最近才了解自己会有想家的念头,在到达泰国决定留下游学的时候。
如果你知道我的懦弱,你一定能够猜到,刚走下飞机,我就已经想着离开要走。
但我能够做的是回到在泰国的住所。
我大概是把饭桌收拾了几次,因为在一次擦拭时,整齐的桌子上留下的水渍在试图提醒着我。把地板拖过一遍,感觉到50平米的房子比住起来显得要小许多。
突如其来念想起家的感觉的确是糟糕。
我开始不停地收拾起梳妆台,把电饭煲里发了霉的食物处理干净,把马桶刷过两遍,把洗碗池排水口的残渣彻底的清理。把餐具摆弄整齐。
当我把能够做的家务都做完毕,才终于有了一点点累的感觉。
于是我有了勇气坐在沙发上大哭一场。
唯有这么做才能够让我感到舒适一些。
五天之后,
回家陪伴父母的房主再度来到泰国。
她说她很想家。
我坦白有的时候我也一样。
第十二天,
我就要经历在泰国的第一次搬家。
醒来时天还只是微亮,我走出阳台向外静静地观望,看微光将黑夜一点点吞噬的过程。
我想我会偶尔的想念这里。
只是我又想起了你。
你孤独的样子有想念过什么。
你会想念家吗。”
对父亲的感情,也因为年纪的变化,变得越来越柔和了一些。最近一次离开家,正逢咱们房子拆迁搬家期间,我离开前夜躺在床上静静的想他,开始会想起写写他:
我们的房子今天坍塌了也好,明天再建起来了也好
总之它像一只鸟拥有的一棵树
有时候为了安家,有时候也为了形同虚设
禁闭不住自由
我在还是雏鸟的年纪
目睹你为了觅食穿越大半个中国
其实不是所有的鸟儿都愿意飞这么遥远的
自由是后天性遗传吗?
怯懦的我如今在试图穿越你从前的路
告诉我你一生中有所隐瞒些什么
必定有一处是我母亲验不明的爱吧——
每次你离开都像在赶路,去得匆匆
直到有一天我离家远走
三步一回头,一回头看到你的妻子
方明白了你匆匆里的苦衷
我攒着一个来世的梦——
那一世你不是我的父亲,你当是我的情人
那个时候我爱你很多,很多
因为朋友说:
“你重色倾尽所有。”
我想,大概这些有过的分别,分别时有过的眼泪,都是因为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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