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小姑娘，她有两个小辫子，笑起来一口白牙，甜得不得了。可是有一天她妈妈离开家去打怪兽再也没有回来。小姑娘相信妈妈是个大英雄，就一直在家门口高高的石头上等妈妈。天黑到天亮，下雨到下雪，刮风到落叶。终于有一天天气很冷，滴水成冰的时候，她等到了另一个妈妈，爸爸让她叫妈妈，可是这个妈妈长得一点都不像她记忆中的样子。她茫然地走开了，剩爸爸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后来，她就一直想离开家以及门前的大石头，因为她一直等待的东西似乎像玻璃一样被打碎了，再也粘不回来。
小时候妈妈出去打怪兽的时候她总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长大像妈妈一样可以打怪兽呢？可是她想到怪兽心里是很害怕的，她觉得妈妈真勇敢。小姑娘渐渐长成了大姑娘，一个人走过很多路，在寒夜里，在雪地上，在枯林间，可是一直也没有遇到怪兽，也没有遇到妈妈。小时候她很害怕黑夜，总是不敢一个人睡，所以妈妈无论打怪兽到多晚总会回来陪她入睡，然后在夜里点一盏灯，晃晃悠悠的暖洋洋的烛火之光蔓延在整个房间。现在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睡了，夜里很黑，黑暗像水一样蔓延开来，她的心思在水里浮沉，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小时候。可是周围还是那么黑，只有天花板沉沉压下来。
她在很多城市里逗留、过往。有一天坐公交，她听着别人的生活里的纯音乐，看着满车熙熙攘攘的人，目光落在一个背影上，背影是一个阿姨，扎着很低的不长的卷发，穿着一件灰色格子的大衣。这个背影让她想起了妈妈，是很多年前妈妈在煤油灯下补衣服的背影。那时妈妈还没出门打怪兽。她看着妈妈的背影，心海浮沉然而却露不出一丝情绪。她已经没有勇气上去确认自己是否曾经有个妈妈。
风吹过路边的落叶，“这个春天真冷呀！”她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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