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counter & Survive
怪兽电聊所 —— 社会丛林里 猛烈活
1 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是出资方最容易问的问题。这也是让很多创作者、职场人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在面对社会、人生的现实问题面前，一开始毕赣的选择并不是成为一个艺术电影导演，而是回到自己家乡学些手活，谋生。仅此而已。
好巧不巧的是，《路边野餐》这种无心摘柳的事儿，成了。
即便这部电影没来的及登上国内市场的大荧幕，我也在家里窝了一百多分钟，从头看到尾。并且对那场呈现进眼球的世界变得特别感动。
对于陌生的好奇，使得我们这些观影人，并不满足于对影片本身的探索，进一步去探寻它背后的人与事。这就使得毕赣明明只是拿自己亲戚做实验，做一点自己的理想，这么内化的事情，猛然走到台前。
如果在《路边野餐》得奖前，你问毕赣，你这辈子想干点啥，他的答案可能是边谋生，边留存着自己的爱好，边做边试；
如果在《路边野餐》得奖后，你问毕赣，你这辈子想干点啥，他的答案可能是，如果有机会，这辈子有能力追求自己的艺术电影之路；
如果在《地球最后的夜晚》上映前，你问毕赣，你这辈子想干点啥，我猜，他的答案，肯定与电影上映之后存在着两个极端的不同。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节点，看起来好像都是毕赣一次一次自我选择？为了自己的创作、理想，在不断地和这个商业社会接洽，触碰。
就像我们这些做创作的人、职场人，在感知这个社会的路径上，摸爬滚打，心里原本只揣着一件事，我就想做好一个创作，干好一个活儿，根本就没想过这条路上，还有太多问题，还有太多双眼睛在搜寻，也许，你就是其中一个被搜寻的对象……然后不断问你，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
2 你就是想要钱嘛！
《路边野餐》的粗糙，成就了这部电影在观看途中的颗粒感受。他原生的晦涩感，像是对这个充满绚丽色彩的世界，轻轻泄露了一丝纯粹。于是引得连连惊呼。
可是，这一丝纯粹，是否已经是被锤打成型的刀锋，尚且来不及验证，就被商人们一个猛子推到了世人面前。
你要知道，那丝纯粹最可贵的价值在于，和这个世界所有构成物质不同，不可清晰辨别，亦带着一些混沌的暧昧。
可是，这一点点混沌与暧昧，被金钱裹挟下，变成了另外一幅光景。你发现整部影片里，毕赣尝试着透过镜头和演员，不停地向着世界呼喊，呼喊着他想被理解的企图。但是谁知道一高声疾呼，就变成了干瘪的字句，戳出了屏幕那块巨大的布，划得寥落四分……
这种企图在镜头的色彩里，也变成了另外一种违背了《路边野餐》的视觉体验。浓郁了，是本不属于毕赣眼睛里的世界，在他的镜头中变得特别浓郁。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从踏入社会，成为一个价值的创造主体时，那种还未被社会搅浑的初知初觉，显得特别稀缺。
而这份稀缺，一旦被标上价格，甚至别人在你面前，大声询问你，你就是要钱对吗？
我想毕赣们，一定是，一边略微涨红了脸，一边略不太愿意承认的点了点头。
3 我想要的是证明我活过！
当抖音铺天盖地袭击了年轻情侣的跨年活动清单时，我不知道毕赣那时是心甘情愿，还是略微挣扎。
但我猜想，当网络评价体系崩塌的时候，观众的恶评，影评人的叹息，资本方的失望，很可能会压得毕赣喘气都觉得战战兢兢。
没有人希望自己，轻易地就令别人失望。
我经历过，这种自己做出的选择，然后令别人失望的结局。那整个过程不仅仅只是一件事不成功而已，而是每个参与其中的瞬间，都变成一根一根千斤重的稻草，开始加速度带着尘埃地往身上压。
从《路边野餐》的17万成本，到《地球最后的夜晚》2000万。毕赣内心大声疾呼的是，我想被看见。资本裹挟而来的，却是你要交回报的答卷。
一旦来到这人间，想干干净净活一趟，当一个旁观者，当一个思考者，可能都不容易。只要你稍微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就会被捕捉。就会被判断，就会被定价。
一分钱也好，1000万也罢。
来，我们想想，这个时候问毕赣，你是想要钱吗？还是说你想要的是艺术电影导演的名？
我不知道毕赣会怎么回答。换做是我，我会很想大声呼喊出一句话：我就只是想证明我在这个世间猛烈的活过！
这种猛烈，居然被定价了，应该吗？合适吗？
4 刀与掌刀人
社会的矛盾形态，和人的内心是保持高度一致的。
当你要求坐在你对面的人，老实回答他内心到底要什么的时候。这一份窘迫，很多时候显得了无生机。
钱，名，大多数时候，我们没有勇气说我不是很想要这两样。因为你一旦开口，社会拿走的可能不只是这两样，而是这两样背后连带更多的，更多的，包括你活下去的勇气，以及原本浑然不觉的纯态。
“我，活错了吗？”
在预售破亿这样的数据摆在面前的时候，可能毕赣只是抖了一下；而舆论的坍塌，可能是让他真的扑通一声的神性俱灭的煎熬。
这时候，那些资本呢？那些对利益负责的人呢？那些为财务数字不断安排一个又一个营销动作的人呢？可能已经消失了吧，可能……
写到这里，想起两部电影，一个叫周渔的火车。一个叫《海边的曼彻斯特》。有些电影，即便故事消失了，某些光明不灭。有些电影寂静无声，却把人间呈现给你。
而人这一辈子，这两件事，干成一件就很了不起。他们期间都包含着金钱和名利。但又，不是这两个词作为根基……
我说不清楚。于是，对此，我打算保持沉默。
我想，毕赣，也许，也会选择先沉默。
这大概就是怪兽。智识未开前，面对社会丛林时，要么藏进灌木里，低头顺耳的藏起来；要么，猛烈坦然地死出去。都不算得上好的选择。
但是，Encounter & Surv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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