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题: 居家单身剖白
写于2020.2.13
这是赵四被彻彻底底关在家里的度过的第三周,非常难以想象他被动地浑浑噩噩地接受了这样的奇妙设定。总之在对抗漫长无聊的鏖战中,他受够了把空白瞪出七种颜色的眼花,他把目光投向窗外,隔着生冷的防盗网注视惨淡的蓝色天空。
隆重的意义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被消解得无影无踪,疫区领导更换的时候赵四甚至试图分析出其中细枝末节,后来他承认他是闲的发慌。然后他刷出几大购物网站给他推送的项链、戒指和他不明白用途的化妆品,突然想到第二天是情人节——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推断比前者容易得多。
显然这些购物网站还没有摸清楚赵四的喜好,他想,大数据分析仍然任重道远。且不说疫区的复工日期又向后推迟了许多天,有没有快递难以预测;他根本没有女朋友,他在上一个故事里已经交代得相当清楚了,这些购物网站丝毫不避讳地刺痛单身青年脆弱的心脏。
并非是不想找女朋友,也并非是找不到女朋友;赵四和他的塑造者一样,执拗地单身着。过了和女同学一起关在教室的年纪,他找不到理由去继续认识一个擦肩而过匆匆消失的陌生人。因为美貌吗,赵四闭上眼睛回忆自己长啥样,然后坚决地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尽管他相当普通,普通如张三和王麻子,但他还是如同坚定自己相当丑陋一样坚定地觉得有人可以接受他不丑的灵魂。
人有没有灵魂尚不清楚,赵四甚至害怕恋爱能消磨他的灵魂。他听过很多人少不更事的时候抱怨他们没有办法与自己相处,他觉得这些人可怜,却又值得尊敬。赵四习惯了懒散,习惯了对自己不断放低要求,自然能接受本来就该一败涂地、倒地不起、痛哭流涕的自己。所以他找不到比独处更让人快乐的生活方式,如果他将自我空间退守到这一步还有人要挤进来,实在是太不给情面了,他想。
如果说赵四欣赏的恋爱状态,莫过于疫情中与恋人两地分离,互不见面,偶尔交流,时常遁形。这样尽管自己相当糟糕,却不至于拿自己的丑态公开展览,省时省力又可靠保险。他觉得不想做和懒得做是两个不相干的概念。举例而言,他想恋爱却懒得恋爱。
疫情并没有给他一个绝佳的机会遇到一个同样关在家中、同样只能靠手中那块发光的物体交流的女孩。他也知道疫情结束后他注定会回到原来的状态,他和女孩们交谈,不谙世事是装的,木讷是真的。赵四的常见状态是揪着领口的拉链上下哗啦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暗示他很无聊了。好像隔着屏幕的自我更加自然,赵四的观点得到了他的塑造者百分百的赞同,赵四叹气,难怪写出他的人也单身。
早有无聊的或者脱单欲望十分热烈的人们开始线上车轮战般的相亲,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大家都空下来了,唯一的缺点是那些聊天不投机的男女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说自己很忙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赵四在准备煮面条前看到了相亲的宣传,他觉得这样还为时过早,至少自己也能把面条煮熟填饱肚子,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赵四哼着跑调的little lady,穿上围裙摸进黑漆漆的厨房。开灯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尽管自己单身,却不能太残忍。永远都有人听到我爱你,收到鲜花和礼物。他不能抹杀一个女孩和自己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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