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师

“又是这么低的成绩！我真是白养你了！”

   面前这个拿着成绩单怒嚎的老女人是我的母亲大人，她总是喜欢这样为了学习上的一些小事对我发一通脾气。。

 好像这是唯一能缓解她更年期焦虑的一种方法了，我像往常一样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面。脑海里盼望着这翻狂风暴雨赶快过去，好让我能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与我的兄弟们征战召唤师峡谷。

“你再这样下去就会跟你那没用的酒鬼父亲一样没出息，天天只会跟自己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好了，听到眼前这个老女人开始数落自己的丈夫了，我就知道，这段难熬的谈话快结束了。我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目光慢慢抬高，望向面前这个一脸愤怒的母亲。

   说实话，虽然这个老女人总是唠唠叨叨的。但我并不讨厌她，因为她至少还会为了我生气。我有时候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奇怪的感觉，    是亲情么？呵呵。也可能是我有些变态吧。

  “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你的班主任已经来过几次了！这样下去，别说是大学了，专科你都上不了！”她顿了顿，好像有些犹豫，又是下定决心般，说道“明天起，你就别去上学了，我给你另外找一所寄宿学校！”

  我有些惊讶，但也没出声反对。只是慢慢又把目光传往别处。反正只要有网络，哪里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是完全自由的寄宿学校。

  想到这个，我心里竟有些窃喜。我早就幻想过大学里的寝室生活了，几个好哥们一起逃课，一起熬夜撸阿撸，一起翻墙去网吧，想想就有些小激动

 可是我完全没想到我要去的学校，竟然是那一所。。

  那所学校十分有名，不仅是因为学校要求所有学生都将在学校一直生活到高中毕业并不能与家人沟通的奇怪制度。

更是因为进入学校的新生毫无例外的，全部都是差生，用我们班主任的话说，都是学生中的渣滓，成长中的败类。但是那所学校的毕业生几乎所有都上了名校，211重点大学。升学率基本是百分之百。

    当然，那所学校的学费也是不可思议的高，高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混下去，因为我的父亲的工资基本都不会交给母亲支付家中的各种开支，有时甚至还要跟母亲要。全家的一切压力都被我母亲的小公司一肩抗住。原来我并不在意，但看到母亲为了我竟然支付了如此的天文数学，再看看她那额前的一缕白发。     我想是个人都会有所感触吧。

   我想了想，翻开课本，准备入学考试。这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但我看了看母亲头上的白发，还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怎么样，一个普通的文凭，一个普通的工作，总该是要有的吧。呵呵，我这是长大了么？

     自嘲了一会儿，我开始用心看那崭新课本上的文字，可从没认真学习过的我怎么可能看的进书呢？果然，没翻三页我就感觉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仿佛感到德玛西亚的裁决之剑在召唤我。终于放下了书本，接受了使命的召唤。

     “反正就要进寄宿学校，和兄弟们分别了。以后只能在网上见面，还不趁现在开黑，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借口仿佛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想要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从脑海里出现，蚕食着我那少得可怜的毅力。

 

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天，我的母亲拿着我的包把我送到了车站，如同往常的一番叮咛嘱咐。

      又如同往常一般的，我那家庭观念淡泊到几乎没有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丝毫在意我要离开家中一段不短的时间这件事。如果不是他每隔几天就来家里问我妈要钱，我都以为他们已经离婚了。

不管怎么样，母亲终于还是来了。她的啰嗦在现在这个情景下，竟然让我有些想哭。但我还是堪堪忍住，拿起包，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学校来接我的车十分豪华，不同于一般的客车，那所奇怪的学校接送新生的车竟然是一辆凯迪拉克，我有些惊讶的坐在豪车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看着周遭的景色渐渐变的荒凉，变得少有人烟。我心里竟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车速慢慢变快，一排排衫木渐渐取代了灰白的水泥，车竟是进入了一片树林。

  这学校到底怎么回事？这搞得好像是某部队的秘密基地一样，不会连网吧也没有吧？有没有搞错！早知道是这样我打死都不来！！我心里一阵崩溃，可也没有打算要跳车的举动。我的性格究竟还是太内向，那种热血的举动还是干不出来的。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学校的老师不要太变态才好。

   

果然没有出乎我的预料，那所气息阴沉的学校教学楼果然坐落在一片山区盆地之中，四周都是森林与山脉。我努力的仔细观查四周，试图找到片缕炊烟。可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感到一片死寂。

呵呵，这可真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啊。心里没由来的感叹一声，我拿着行李，在司机的指点下向宿舍走去。

    看着漆黑幽暗的宿舍过道，心里竟是有种古墓探险的感觉，感觉随时从某个未知的地方会突然跳出一两个粽子一般。我紧了紧手中的行李，咬了咬牙打开了仿佛被烧过的寝室木门

    一张灰白的仿佛死人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大跳。傻楞的怔在那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穿着学生服装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就是新来的吧，你的床在那里”他指了指一个靠窗的床位，喃喃的说道。

     我感觉说不出的诡异，但也没说什么，毕竟这点心理素质还没有的话，早就被家中的一些奇葩琐事搞疯了。

    这样看来有一个不健全的家庭也并不全是坏事。

   后来我试着套这个老生的话，试着在他嘴里了解一些学校的情况，哪里可以上网之类的问题。可奇怪的是他的嘴里哼哼了两声，像是冷笑了一下后，再也没有回应我的攀谈。

    我在原地尴尬了一会儿，见他背过身去，好像是开始做一套试题。我也就没有继续打扰他，毕竟我也不是那种霸道的人，别人不给面子我也不好怎么样了。

     躺在床上，我开始幻想和兄弟们配合默契，征战四方的时候了。再一想到如今沦落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不尤得心里一阵憋屈。但也没有马上逃离这里的勇气，哀叹一声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所学校看起来十分阴森，但里面的装修却十分豪华，食堂里的食物也非常高级，给我一种这里是贵族学校的感觉。只是周遭的气氛却是阴沉的可怕，几百号人一点声响都没有的，默默的吃着自己面前盘中的食物。

    我试图跟坐在旁边的学生说话，却发现他一边吃，一边拿着一本练习册聚精会神的看着。

  我去！不是说好的都是差生么？怎么随便看到一个四周都散发着学霸的气场！这不科学！

  虽然学霸光环让我有点害羞，但是四周的环境太过诡异，我硬着头皮拍了拍旁边的学霸。

   “那个。。同学，我是新来的，不知道情况，你说这学校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死气沉沉的。”

    他注意到我，惊恐的望了我一眼。抬起手指了指学校食堂前面挂的，好像是食堂守则之类的东西。

     因为学校的食堂大概都有个这样的守则，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块牌子。经他这么一指，我仿佛看到那短短几行字上，竟然有点点暗红色的印记。

     但随后，我立马被食堂守则的那几行小字给镇住了。

   

   明明内容在我看来，甚至有些搞笑。但是配合四周的气氛。我心里竟然升起一种恐慌。嘴角抽了抽，没敢说话。学着四周的同学们，默默的吃着面前美味的食物。

   这所学校着实有些奇怪。没网不说，光是我所遇见的几个学生，竟然通通都是学霸！不是说好了大家都一样么？还是说他们从前都是学渣？？！如果是这样，那这所学校太可怕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向教室走去。按照我的经验，应该马上要上演班主任向同学介绍我的戏码。不知道班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一上来，就会给我个下马威呢？

     想着从前转学自我介绍时老师窘迫的样子，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但当我一把推开教室的木门，一阵猩味扑鼻而来。一种想吐的感觉让我顿时心中想好的台词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那是血吗？

     强忍住不适，我抬眼正好看到那教室地上暗黑色的污渍，其中隐隐有些发红。那强烈的气味好像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讲台上的老师看到我仿佛很惊讶一般。朝我撇了撇嘴，示意我坐在前面唯一的一个空坐上。

   “怎么又忘了锁门，诶呀真是老了，记忆力越来越不好了。”老师小声的自言自语着，走到我身后。啪！的一声将门反锁

   我顿时从蒙逼状态被惊醒，冷汗从额角慢慢留下。这时的我顿时感觉四周是那么的安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听的那么清晰。。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我傻傻的看向那个正在缓缓走向讲台的女老师。脑子里一团乱码。

  “怎么？有些不舒服吗？”老师和蔼的笑了“你是新来的同学吧，一会还有一个跟你一起来的。你先坐下我们一会再来统一开始自我介绍，你看行吗？”

   女老师很年轻，笑起来也很漂亮。但我却感觉在她的美丽笑容中藏着别的什么，    

       像是兴奋？还是。。

我看了一眼讲台上的那片暗黑色的污渍吞了一口唾沫，乖乖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教室静的出奇，只有老师讲课与粉笔碰撞黑板的声音。四周的同学们都在努力的写着什么。。我看了看四周，鼻子已经渐渐适应了教室里久散不去的猩味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我试着从这诡异的混乱之中捋清自己的思绪，可那漂亮女老师的眼神却好似有意无意的向我这边瞟来，弄得我心里一阵突突。彻底死机了。。

现在只有希望新来的那个同学知道些什么了。。

这时，门突然响了。

“诶呀，我草！这尼玛什么味啊？”一个尖嘴猴腮的学生走了进来，同我一样被这教室里的奇怪气息冲了个踉跄。

   他看了女老师一眼，十分嚣张的叫骂着，奚落着。就像我的一些哥们一样，言辞犀利。丝毫不留一点余地。

一般的老师听到这种情况，不是大声回骂，就是气得摔门而去。然后一节课就成为了喜闻乐见的自由活动。

    说实在的，这样的事我也干过。而且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也想这么干的。但是心中泛起的一种感觉阻止了我。也许是被那股猩味呛到了吧，也许我害怕了。。不管怎么样，我感觉自己该想想怎么离开这个地方了。。

 那个新来的同学一看就是在学校的混子，丝毫没有给老师留一点面子。那女老师却反常的不气也不恼，还是那种淡淡的微笑。。我能感觉到她的笑容中的那些东西越来越强烈。

   那学生叫骂一阵后，自觉无趣。径直走到了课堂上唯一一个座位。。也就是我的旁边，放下书包翘起二郎腿玩起了手机，嘴里还一直小声的咒骂着什么。

女老师的目光一直带着一丝笑意的看向这里。我预感她要说些什么了，于是没有跟旁边那个看起来相对正常的同伴说话。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笔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反正我觉得很有必要就是了。

  “那么，现在开始对新同学的摸底测试。。”只见女老师两嘴一张，周围的气氛马上变得十分怪异。仿佛我都能看见那扭曲的成为实质的恐惧。。还有一点点兴奋？！！

“怎么一上来就是摸底测试呢？这不对啊？不是该先自我介绍么？”我忍不住发问。

“呵呵，就是测试你有没有自我介绍的资格啊？”

   听到那女老师莫名其妙的回答，我的牙齿竟然有些打颤。。而旁边的那个混子学生还在聚精会神的玩着游戏。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气氛的变化。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好像正在恐惧？？就像作为动物尚未退化的，对危机的预感一样。我想跑。。但是这周围的情况是那么的正常。。为什么要跑呢？？         又是深吸了一口气，那刚开始的腥味到了现在闻来，竟然有一丝发甜。

  手中的试卷十分的简单。是的，虽然我是个学渣，但自认还是听了些课，虽然不多。但最基础的总还是知道一些，再加上我前天突发奇想看了些书，那试卷上十分简单的试题我竟也做了个七七八八。而旁边的那个兄弟却是理都没理桌上的卷子，而是一直在玩着手机。。

   好像。。是消消乐？现在的人品味还真是奇怪。

“能请你过来一下么？”女老师看了看收上来的卷子，微笑的看着我的同桌。

 猴腮同学好像也是玩得没意思，收起手机撇了那漂亮老师一眼，站起身来，随老师走出了教室。

   被锁着的门。。开了。我的位置比较靠前，能清楚的看到女老师与猴腮谈话的身影。只见他们没说几句，女老师突然一个下蹲！抓住了猴腮的脚踝。一个用力直接吧人扔出了窗外！！

     我擦，这可是五楼啊？玩真的啊！我一下子傻了。只听到一阵短短的惨叫后一个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一切都归于寂静了。。我本能反应的冲了上去，扶着栏杆往下一看，一旺红色的血从刚才那个学生的身体中渗了出来。。

 整个人。。都摔烂了。。

我下意识看了女老师一眼，她依然在微笑。笑得十分灿烂。。

   这时我才感觉到，原来那种笑容背后不仅仅是变态的兴奋，还有腥红的残忍。。

   我实在没想到这学校的老师会这么变态，呆呆的看着五楼下已经摔烂的猴腮同学，再想想那食堂的那一句可笑的守则。一阵酸水突然从胃里反出来。我一个忍不住，哇的吐了出来。。

那老师慢慢的向我走过来，我急忙忍住还在往外喷的早饭拔腿就跑。

“你跑什么？你比他的分数要高。。”女老师的声音渐渐远去。我飞也似的想逃出这个变态的集中营。但是这学校不是一般的大，而我缺少锻炼的身体很快就不行了。

  我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才冷静下来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书包里。根本报不了警。。而且来的时候经过了一段不短的森林小路。也就是说我现在处于一种十分不利的境地。。我的脑子从所未有的混乱。毫无生气的同学，残忍诡异的老师。他们是一伙的么？那个跟我一样的新同学，他真的已经死了么？我在做梦么？是的！一定是的！这里发生的事都太离奇了！不可能是现实！

我好像依然能看到他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

     很不幸的。。这的确是现实。我在原地待了一会后神情恍惚的被几个学校保安发现，抓回了教室。乖乖的的做了自我介绍。在没有办法跟外界联络的情况下，我只有乖乖的妥协。毕竟我知道光靠自己的能力别说穿过一片不小的森林了，绕过学校中无数的明哨暗哨，逃出这所古怪而又诡异的学校。这根本就是一种不现实的奢望。

   好在生活了一段时间，经历了几次有惊无险的事件后后，我总算摸清了这里的规则。原来只要在每次学校的统一测试中，取得比上次要高的成绩。就可以平安无事的看到明天的太阳。反之，学校里就会多出一块散发着血腥气息的暗红色污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里的学风那么不正常的好了。在死亡的恐惧下，就算是真的头脑不好也会为了活下去激发出身体里所有的潜力。

     就这样，我在恐惧中，在那些老师变着花样的杀戮中，度过了高中生活。但我没想到的是，在学校统一集中学生去高考那天，这一切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一天，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漂亮的女老师的微笑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残忍中透着一些诡异。而是十分平和。。我是说，正常。再也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这种美好了。

   清晨的阳光明媚，折射着空气中缓缓飘落的灰尘，形成了一个个朦胧的通道。映衬在老师的脸上，竟让我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通过老师充满希望的演讲，学校的种种诡异的迷雾终于被揭开。原来这些血腥的杀戮，都是为了让思想还不成熟而没有毅力的我们，发挥最大潜力突破自己的方法。

  那些被杀死的学生，其实都是学校的工作人员。而那些血迹则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人工血浆。天价学费由此而来。

     虽然其中巨大的反差让我不能相信这是事实。但高考的成绩却堵住了我所有的不满。高二还所有功课都不及格的我，竟然考出了一个我根本没有想象过的数字，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

在最后的毕业典礼中，我们总算被允许实用各自的手机。所有的同学在听到亲人的第一声呼唤，竟是不约而同的哭了。却没有一个人提及学校的种种不正常，而是纷纷向父母告知自己考上重点大学的喜讯。

   而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哽咽而欣喜，这种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或许我之前的叛逆，就是因为缺少这种感觉吧。我吞了吞口水，吧想说的话咽了下去。静静的听着母亲的赞美和对未来的希望。

这一刻我竟然有些感激那个带给我恐惧与绝望的老师。

但，最重要的是:   我活着回来了。

是的，虽然这一趟诡异的旅程是一场完美的戏剧，但我在其中的恐惧和无助的绝望却是如假包换的。在这一年过去的今天给予我残酷的同时又让我重生的学校，不得不说，我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不仅仅是因为哪些逼真的死亡。还有。。

    回程的巴士轻快的在道路上疾驰着，我呆呆的望着窗外回想着这一年里发生的种种，就像做过山车一样的刺激。再想想如今脱胎换骨的我，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诶？那是什么？

随着巴士路过的一个电线杆，我好像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是一张。。寻人启事！

不由得，我又想起了第一天在学校食堂看到的那张食堂守则。

那张守则与别的没什么不同，只是纸张底下写了一行小字。

“不遵守规则的人，都会变成明天的午饭哦，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