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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五期：不要忘记我爱你之俗人

今天的四仙桌上赫然有一条鱼，六岁的小侄儿在长凳子上站了起来，伸出筷子去夹那颗鱼眼珠子。我讨好地对他说：“眼珠子不好吃，鱼肉才好吃呢。我给你夹一块鱼肉。”说着话，我就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侄儿的小碗里。侄儿奶声奶气地说：“又不是你买的，不用你夹。”我脑子里嗡一下，孩子的话像一根鱼刺扎进了我的喉咙。再看看对面坐着的大哥大嫂，还有上首坐着的公公婆婆像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吭继续吃着饭菜。眼前还有大半碗米饭，我却觉得难以下咽，眼眶里有眼泪要夺眶而出，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眼泪。我拼命把佘下的米饭吞下，拿着空碗离开饭桌，尽量迈着正常的步伐向厨房走去。一到灶前把碗一放下，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记起前两天吃的一顿晚饭，那天公公婆婆和大哥都不在。晚饭是大嫂做的，做饭时我看到大嫂煮了一盘明虾，等我和老公下来吃饭时，桌上只有一些蔬菜。大嫂在对面坐下，笑着招呼我们吃饭，饭桌上没见到侄儿。我知道侄儿被大嫂安排在楼上房间用餐，那盘明虾应该摆在他面前。本来吃什么我倒无所谓，只是这种吃饭的方式真是让人难过。我初嫁过来，他们并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吃个虾还要藏着吃。本来大嫂烧饭，我会主动去洗碗，那天我心里不高兴，吃好饭就上楼了。

这样的大锅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我娘家并不比夫家富裕，但是每日三餐父母都是荤素搭配，饭桌上也是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嫁过来才发现，一大家子人吃饭，饭桌上一声不吭，似乎有仇一样，我好几次食不下咽，今天侄儿这么说话，也没人给我这个新媳妇帮腔。家里是公公婆婆当家，平时吃饭难得有个荤菜，我在娘家挑食，不爱吃肉，在这里难得看到有一餐吃肉，居然觉得肉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晚上我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和老公说：“明天下班后我不过来了，我去娘家住几天。”老公是小儿子，我们俩人赚的钱不多，在家没有话语权。公婆明显对大哥更看重些。有一次在家里吃饭，大哥大嫂都不在。公公难得说句话，他对我说：“人要自己强，挣钱多，别人才看得起你。就算是亲人也一样。”我知道公公说的话有道理，我无法反驳。我现在还没这个能力挣很多钱，但是这个缺少亲情，缺少爱的家我也是呆不下去了。老公知道我心里不舒服，但是他也没办法。上面是大哥和父亲，哪里轮得到他说话呢。我要回娘家，他也一样没办法。

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娘家。老公看我不肯回家，有一次他到上班的地方来找我。我们一起去街上餐馆吃中饭。普通的小菜馆子，老公坐在我对面，我看着他的脸，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脸上居然长了这么多青春豆呀，整张脸都是红的，像喝酒后的微醺。他说让我回家去，我说不去。他说那晚上我去找你，我说好的。

晚饭后我在楼上看电视，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我知道是他来了。我连忙跑下楼去开门。他喝了酒，整张脸涨得通红，满身酒气地推着摩托车进来。我把他扶到楼上，让他在我房间的小床上躺下。才躺下一会儿他吐了，我过去给他清理。他睁着通红的双眼，不好意思地和我说：“今天喝多了，朋友家办酒席。”才一会儿又呼呼大睡。我把他的呕吐物清理掉，再给不省人事的他脱下裤子，却看到他膝盖以下青一块紫一块都是擦伤，还有淤血。

第二天早上，他下楼来吃早餐，还有些不好意思，说昨天给我添麻烦了。他说昨天朋友们都是一对一对来参加酒席，只有他独自一人。他喝了一瓶白酒，喝完了一个人站在门外吹冷风，他看着屋子里的人们谈笑风声，却觉得离自己很远。他整个人在那儿晃啊晃的，站也站不稳。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就摇摇晃晃地往家走。朋友家的新房子建在山边，从朋友家出来到他家的小路旁边有一条溪涧，他怕自己掉进去，就一直靠着有房子的一边走。那边是人家院子外面自建的花坛，高度刚好到他膝盖下面。他就一路跌跌撞撞，擦着花坛走到家。好不容易到家，他从院子里推出摩托车，一路开到我娘家。从他家到我娘家，有10公里路。

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喝成这样还开摩托车过来，应该直接睡在家里。他说当时脑子里只想着要来这里，其实头脑是清醒的，一路上开得很慢，让我放心。

我对他说：“今天下班后我回家。”